星核裂时

黑塔空间站的警报声尖锐如刀，猩红的警示灯将走廊切割成碎片。丹恒握紧击云枪，枪尖滴落黏稠的暗紫色液体——那是反物质军团卒子的残骸。他喘息着抹去脸颊上的血痕，耳麦中传来三月七断断续续的呼喊：“丹恒！核心舱的星核——滋滋——失控了！”

话音未落，整条廊道突然扭曲。金属墙壁像融化的蜡一般坍缩，露出其后混沌的虚空。丹恒瞳孔骤缩：一颗被猩红能量包裹的星核碎片正悬浮在裂口中央，其表面爬满蛛网般的金色纹路——那是时空紊乱的征兆。

“来不及撤离了。”他猛地转身，枪杆横扫，将扑来的虚卒击碎成渣。却在抬眼的刹那，对上一双熟悉的赤瞳。

十步之外，支离剑的寒光劈开烟尘。刃的黑色大衣被能量风暴撕扯得猎猎作响，魔阴身的血纹在他颈侧狰狞蠕动。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星核碎片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饮月——！”刃的嘶吼被轰然炸裂的时空吞没。

丹恒在坠落中听见龙吟。

那声音并非来自他的喉咙，而是从骨髓深处震颤而出，仿佛千万片鳞甲在虚空中铮鸣。他挣扎着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双手——修长、苍白，指尖缠绕着靛青的灵力流。可腕间却多了一道陌生的银链，链坠是持明族古老的“雨别”纹章。

“这是……丹枫的装束？”他踉跄着站起，发现正立于鳞渊境最隐秘的祭坛。四壁龙形浮雕的瞳孔幽幽发亮，而祭坛中央的青铜鼎中，本该供奉的龙珠竟化作一堆黯淡的碎晶。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兀地刺入脑海：

*【三日前，龙师们跪伏在地：“饮月君，建木根系异动，唯有您能镇压……”】*

“时空回溯……我真的成了丹枫？”丹恒按住太阳穴，喉间泛起腥甜。突然，祭坛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龙尊大人！”一名持明侍女惊慌跪地，“工造司的星槎引擎爆炸，波及了半个流云渡！”

丹恒下意识摸向腰间玉兆，却触到一枚冰凉的鳞片——那是饮月君调遣云骑的令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伤亡如何？”

“短生种工匠死伤近百，但最奇怪的是……”侍女抬头，眼中满是恐惧，“爆炸前有人看见，应星大人抱着发光的金属匣冲进了火场。”

*应星？！*

丹恒的指尖掐进掌心。那个尚未堕入魔阴、仍是朱明仙舟天才工匠的应星。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备船，去工造司。”

当丹恒赶到时，爆炸的余烬仍在飘飞。焦黑的残骸间，一个银发青年正单膝跪地，用机械臂拆卸扭曲的齿轮组。他半边脸沾满机油，裸露的后颈上，一道形似支离剑的疤痕正渗出细小的血珠。

“应星。”丹恒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青年猛地回头。那双眼睛——没有血丝，没有疯狂，只有淬火般的锐利和一丝来不及掩藏的痛楚。

“丹枫大人亲临，真是荣幸。”应星扯出个笑，随手抹去下巴上的黑灰，“如您所见，短生种的贱命，烧起来和木头也没什么两样。”

丹恒沉默地注视着他。此刻的应星会嘲讽、会愤怒，却还没有学会用癫狂掩盖绝望。他想起未来那个在血雨中狂笑的刃，想起支离剑贯穿自己胸膛时的温度。

“星槎引擎不会无故爆炸。”丹恒突然伸手，从废墟中摄出一块嵌在铁板上的金属片。

应星的笑容僵住了。那金属片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金红色，正是他最近研发的“星核能量缓冲装置”残骸——本应锁在工造司最严密的仓库里。

“有人偷了我的设计图。”应星一把攥住金属片，掌心立刻被割出血痕，“但改装它需要持明族的灵纹技术——”

话音戛然而止。两人同时抬头，望向仓库方向。

一簇诡异的金色火苗，正在黑暗中无声燃烧。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