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在龙尊寝殿的铜镜前攥紧了衣袖。镜中人额生玉角,衣袂缀满星斗般的鳞纹——这副模样他再熟悉不过,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悸。指尖抚过镜面时,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翻涌:
【幽暗的持明卵室,白发龙师将手掌按在他额头:"饮月君,这次轮回您必须继承全部龙力..."】
"唔!"丹恒猛地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玉壶。冰凉的酒液浸透靴袜,却浇不灭脑海中燃烧的幻象——无数持明卵在血池中沉浮,而"丹枫"正手持击云枪,将枪尖刺入最中央的那枚卵。
门外传来侍女惊慌的叩拜声:"龙尊大人,十王司的判官们已到前殿,说工造司爆炸案要请您..."
"让他们等。"丹恒闭眼压下喉间的血腥气,突然摸到腰间多出一块赤玉令牌——这是昨夜从爆炸现场带回的残片,此刻正发着诡异的温热。
应星一脚踹开工匠坊的暗柜。机油与金属碎屑哗啦倾泻,露出藏在最深处的檀木匣。匣中图纸上,"星核缓冲装置"的草图被大片褐红色污渍覆盖,边缘还粘着一片干枯的金色花瓣。
"丰饶民的九叶海棠..."他瞳孔骤缩。这种只生长在朱明仙舟禁地的毒花,去年才被用于...
"应星大人!"学徒在门外颤抖着汇报:"镜流大人带云骑封了西区仓库,说要搜查叛逆证据!"
铜镜碎片突然从应星指间迸裂。他早该想到——能突破工造司三重禁制的,只有十王司的"无罅飞光"。抓起染血的图纸塞入袖中,他撞开后窗跃入晨雾,却在巷口撞上一抹靛青衣袂。
丹恒的龙角在雾中泛着冷光:"你果然藏了东西。"
"龙尊是要亲自押我去十王司?"应星冷笑后退,后背抵上潮湿的砖墙。他袖中的机械弩已上弦,瞄准的却是丹恒脚前地面:"可惜短生种的命,不值得您脏了手。"
丹恒没有理会他的讥讽。赤玉令牌突然悬浮在两人之间,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几个披黑袍的身影正将星核碎片嵌入某种龙形机关,而背景赫然是鳞渊境禁地!
"昨夜爆炸前,你去过这里。"丹恒指向影像角落——半截沾血的朱明工匠腰牌清晰可见。
应星的表情凝固了。他确实丢过腰牌,但那是三个月前在...
"金人巷。"丹恒突然按住太阳穴,一段陌生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出:"你在雨夜追查失踪的工匠学徒,却被..."
"你怎么知道?!"应星猛地扣住他手腕。那个雨夜他独自行动,连景元都不知晓详情。
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赤玉令牌突然爆裂!无数记忆碎片强行灌入他们脑海——
【丹枫将龙力注入星核碎片,而应星在一旁改造着某种禁忌机关...】
【黑袍人跪地高呼:"请饮月君为我等开启建木..."】
"这不是我的记忆!"应星踉跄着松开手,发现掌心布满龙鳞状的光斑。巷外传来镜流冷冽的号令声:"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丹恒的龙角正渗出细血珠。那些碎片记忆明显被篡改过,但其中真实的成分更令人恐惧——有人正在复现饮月之乱的场景!
"工造司地下有条暗道通往鳞渊境。"应星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新鲜的机械烙印:"现在信我了吗?这是昨晚那群人给我打的追踪印。"
远处传来云骑军整齐的踏步声。丹恒沉默片刻,突然拽住应星跃上屋脊:"别反抗。"
当镜流的剑气横扫过巷口时,两人身影已消失在晨雾中。而鳞渊境最深处,那尊沉寂千年的青铜龙像,悄然睁开了血色的眼睛。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