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里惠的亲属跳了出来,说里惠的尸身忽然不翼而飞。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开始散布谣言,说里惠的真实死因是玩通灵游戏被邪恶引渡到另一个世界,身体随之而然到了地底的幽暗之处。另一种说法是里惠被替代了,死的根本就不是里惠。
此时警方与相关人员收到一封匿名信,其中交代了写信者杀害里惠的全部经过以及埋尸地点,并引用法律责令警方释放无辜的浅野熏子。此外并没有更多消息。而当所有人抱着试一下的态度前去垃圾填埋场掘尸时,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显然是位女高中生)呈现在所有人面前,而死亡时间早已超过一星期。这些近乎灵异的现象不仅让里惠的证言逐渐被人所相信,也开始诱导人们找出真正的凶手。根据再次锁定的案发时间和浅野提供的不在场证明,浅野被释放。
但事情的高潮并不止于此,浅野熏子的离奇失踪又为事件增添了一抹灵异色彩。
一个寂静的凌晨,田中捧着一个木匣,木匣上贴着里惠的照片。这样的早晨,即使有人出现并看到了身着丧服的田中,也会感到唏嘘,回避。田中穿过鸟居,登上了神社的石阶,到了大殿内,默默把匣子放到地上,如果从近处看,匣子离手的时候似乎还打了个寒噤。田中不敢逗留过久,冲着神龛双掌合十,就要转身离开。走到半路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他深知此类禁忌,在走过鸟居之前不能回头,于是加快了脚步。
那个声音是里惠的。
走过鸟居时他听到了类似于收音机空段的白噪音。他回头,看见神主站在坡顶,怀里抱着匣子,向田中招手,神情不容拒绝。
田中只好走了过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无法违抗。
神主不发一言,带着田中走进了内殿,拉上帷帐,点上灯火,用注连绳围好,再将绳子放在围合的区域。
田中听到神主小声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为什么要封起来呢?”
神主请他坐下。
“你带着逝者的遗物来,既不为法事超度亡者往生,那我只能想到驱魔。”
田中心中一凛,脸上不露声色。
“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为什么走过鸟居才回头?”
田中有些慌张,神主手指了指匣子, “里面装的是镜子吧。”
“明鉴······”见无可抵赖,田中只好承认,
“天地鉴照。”神主说了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随后神主又问道:“可曾见过了?”
田中点点头,神主沉吟片刻,便起身道:“这事我着实管不了,您另寻高人吧。”将匣子奉还,田中看着手里的匣子,心中泛滥着恶心与厌憎。如果现在把匣子丢掉然后撒腿就跑,那就再与我无关了,谁爱管谁管!他动这念头时,忽然听到屋外乌鸦诡异地笑了几声。神主方要退出内殿,田中快步过去,忽然跪在他面前。
“为何如此?”声音异常平静,
“有罪。”
“何罪之有?”
田中四处张望无人,结结巴巴地交代了所知道的一切。
其实一切都是田中的计划。
一开始里惠确实明艳动人,两人关系确实好过一阵,但田中对里惠了解的越多,就越发现里惠不想表面那样简单。首先里惠对田中确实存在着感情,但其占有欲太强,与田中的性子和不来。而且里惠对于田中,更多地是摆布、试一下的意思,她家世好,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两人之间的阶级差距,但或许压根就没打算要了什么结果,田中确实也没抱太大的幻想,可田中一旦跟别的女人有所接触,里惠就会大发雷霆,尤其发现田中与一个餐饮店的女服员存在暧昧关系的时候,所有美好的表象成了泡影。
里惠雇人把那个女生约出来强暴,把女生与田中的聊天记录搞到手里,又让人散布到贴吧,里惠却装作受到背叛的无助少女,在舆论上迫使田中与里惠保持关系。此后里惠加紧了对田中的监视,但又与田中保持着安全距离,田中有所查觉,又不便明说,后来那个女生因为不堪受辱自杀了,据说当时里惠就在现场附近,刚想逃走,却遇到了赶过来的田中。他便意识到从前的选择或许与里惠有关,在疑心和痛苦的双重作用下,田中终于决定杀掉里惠,摆脱她。
在女生自杀事件后不久,里惠因为目睹现场横尸惨状而变得有些精神恍惚,我听说了有关镜中之物的都市传说,以及上世纪旧宿舍楼多人离奇死亡的原因,觉得可以就此干掉里惠,因此我提早将一面铜镜(铜镜是在古玩市场买的,根本不是校园里流传着的)放到浅野和里惠的宿舍,她们搬过来后我赌定里惠会据为己有,就开始向她灌输关于通灵游戏的操作——她竟然说自己收藏了一面几个世纪前的铜镜,为此花了许多钱,可以用来尝试一番——我尽量不去拆穿她的谎言,因为后来浅野熏子向我描述里惠用来进行仪式的镜就是我放进去的那一个——她还故意向我透露里惠是在旧宿舍拿的,我心里很清楚她的用意,她与我接触后有多次示好,很多举动都是为了贬低里惠在我心中的地位。女人可真是一种可怜的生物 。
在里惠玩上通灵游戏后,不出所料,她果然精神失常了。原本开朗明艳的少女外表荡然无存了,一个腹黑乖戾的大小姐诞生了,要我说,这才是她的真实面孔。她故意对我挑三拣四,恶言相向,人前人后都有这种趋势,这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之决裂,恩断意绝。但我没有选择那样做,因为只有怂包才会灰溜溜地回避矛盾,置前恩后怨不顾。里惠从前耍弄我,百般地贬损,各种白眼和虚与委蛇,我从未忘记,我要她付出代价。
我和她吵了几架,我心理却十分高兴,因为我知道里惠受着我的摆布,很快有些人也发现了里惠的异常,以为我对里惠不好,我将纯洁少女玩通灵游戏染上恶灵的解释传播了出去,一些人逐渐上钩了,其中最为癫狂的是浅野熏子,她虽然总是保持着沉默是金、一声不吭的原则,实际上心眼不比里惠少,她有几次跟踪我和里惠,我不知道里惠发现没有,反正由此我开始留意她和里惠的关系,并觉察出她和里惠貌和神离的关系,里惠高高在上却又爱立平易近人的阳光女孩人设,浅野表面上唯唯诺诺却是个极端狭隘、自私的怪物。两个也算半斤八量。
直到有一次我和浅野正面相逢,她装作对里惠还感到担忧,问我里惠的近况。——想要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最为实际的办法是提出一个可议对象和话题,钱,同龄人的八卦,共同的朋友或仇人,都可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我顺水推舟的示好达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此后她总是监视着里惠的一举一动,并把情况告知我。我渐渐感受到她言语间对我的意思,这种感情我何不加以恰当的利用呢?
有一天我和里惠在校外逛街,夜深了之后,我故意挑了家偏僻的饭店,将里惠灌醉,我故意激她,她确实也能喝,她不知道的是是我给她下了药,才喝了四五盅我就装作烂醉如泥了,直夸里惠了不得,然后给浅野发消息,让她来接里惠,说里惠醉得起不来,然后又故意在发消息的时候遮遮掩掩,让里惠生疑,故意让她夺走手机翻聊天记录,对!就是让她歇斯底里地跟我吵,然后歇斯底里地去找浅野算账。我捡起里惠扔在地上的手机,还可以用,又向浅野解释说里惠忽然生气跑了,还把定位发给她,希望她赶快去帮忙,然后我就躲在暗处,浅野果然如约而至,十分精确地与里惠在无人区打了个照面,先是里惠扇了浅野一个耳光,浅野不明所以,忽然退后几步,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再动的手,她十分麻利地放倒了药物发作时的里惠,然后又画蛇添足地给她喂了什么东西,里惠乱蹬的双腿就渐渐不动了,然后她四处找了绳子将里惠勒死,确保没了生命体征后,又在就近的垃圾厂里找了个行李箱(其实也是我故意留的),我在目睹这一切的时候既兴奋又恐惧,我甚至于怀疑计划进展地过于顺利,但事实就是浅野压根没发觉我的存在,将里惠埋在一处乱石堆放处后就离开了。我不敢想象这个体型娇小的女生也可以散发出这样不似人类的气场。
然后她若无其事地回到我们才的餐馆那里,点了碗面十分安静地吃着,还给我发了条消息。
“没有找到人,真是抱歉,你在哪,怎么没见你?”
我不敢望向她一眼,在黑暗处匆匆回了一句,
“醉倒了,刚刚被兄弟架回去了。没找到说不定是已经回去了,你放宽心,这么晚喊你出来真是抱歉。”
她的嘴角肯定上扬,脸上写满笑意,我在暗处不用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