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那个东西就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不知所措,但里惠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我,而且她也不是我杀的。浅野或许发现镜中之物的存在,作好了该做的心理准备,没露出一丝破绽。「里惠」应该也明白,她不可能去控告我或是浅野说是我们两人杀了她,因为这其中的逻辑不成立,除非承认现在的里惠是亡灵,是死人。
里惠首先选择对浅野下手,这并不奇怪,浅野才是最危险的,她用苦肉计博取同情,弄臭了浅野的名声,然后迫使她搬出去独居。她步步紧逼,没承想浅野也并非等闲之辈,两个人僵持不下,我是想帮浅野一把的,于是带她来到了这间神社。
神主打断我的供述。
“为什么携她一道却不与之一起进来?”
这并不难理解,浅野杀了里惠,该负责的人是她。而且按照理论,只有本体死亡灵体才会真正消失,真正的里惠死了,那「镜中之物」却未曾消失,也就是说······
“你的意思是指,「镜中之物」并非里惠的象,而是浅野的象。”
您其实一早就看出来了,何必复述我的意见?我讨厌他这种明知故问的方式。浅野根本没听懂神主“以虚应之”的禳解之法,一心想着杀死「里惠」,其实唯有她死了,镜中之物才能消除——是因为她内心扭曲狰狞的黑暗,极端的嫉妒才导致了「象」的实体化,简而言之,这个邪恶的里惠是浅野的造物。
“果真如此?”神主微笑道,
我想不出别的解释,但无论如何,浅野已经
下了杀心,谁也拦不住。她作为伪装的文静女人设再也无法掩饰骨子里昏血阴毒的天性,我也更加笃定:只有这样的心,才能孕育出恶魔。
里惠随后开始对付我,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形」与「象」的微妙关系:「象」为了争夺主权,要夺走属于本体的一切,并站在「形」的对立面。里惠开始对我百依百顺,一改之前的肆无忌惮,随后造谣抹黑浅野,我装作不计前嫌,与里惠和好,让浅野愈发要杀掉里惠。另一方面又与浅野密谋掉里惠,此后里惠甚至向我表白,我当然知道这中不掺情感,但还是假戏真作,与她复合。如我所愿,浅野崩溃了,她果然去找里惠算帐,最终杀死了那个镜象,自己被拘留。
我无从知道她们两个说了什么,直觉告诉我,一切还并未结束,因为浅野被诊出精神疾病,无法被判死刑,也就是说破碎的镜象还有可能聚合,复原。也就在在里惠死后的一周内传出了她的尸体离奇消失的新闻,我顿感大事不妙,思来想去,唯有亲手杀了浅野才能安心,但是怎样让浅野出狱释放呢?
我就写了封匿名信将事情揽到自己头上——尽管很不公正,我指出了尸体埋葬的真正地点,又详细地以浅野视角描绘了杀人的场面,这些已经足够洗脱浅野的罪名,让公众相信凶手另有其人而转移注意力。里惠也确实被假释,我趁着这个当儿联系到她,在她临死前告诉了她真相。
浅野并不意外,她笑了笑,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说:“不如问问里惠吧。”
她笑了笑,我不待她再次开口便用事先备好的匕首捅她,捅了十来下,边捅边说:“你到地狱里去问问她吧。”
浅野的血彻底冷了之后,我了支烟,静静地沉思如何处理尸体,各种各样的杂音中忽然听身后浅野的嘴里传来里惠的声音:
“我在地狱等你。”
四周宛如刀山火海,而火焰中扭曲的人影历历在目,有无数只手伸向田中,要将他拖入万丈深渊,田中感到一阵窒息和炙热。
神主冷冷地听完了这一切,问田中打算如何处置镜子。
“砸碎。”
“ 悉听尊便。”神主拿起木匣,取出铜镜,向地上一摔,镜子便碎了一地,田中刚想冲过来给神父一巴掌,却又万分失落的跌坐在地上 。
“没有镜子,象也就不存在了,我早该想到······”他自言自语道,
“没有镜子也会发生这一切,象由心生,除了忏悔,你无路可走。”
田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我去自首。”
神主拍了拍他的肩,他就朝着山下走去。
他忽然止步了。
浅野和里惠,一直在那里盯着他(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