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关系后的日子，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软乎乎的，带着甜。
陆知行成了“晚来书舍”的常客。有时是午休时间跑过来，匆匆喝杯咖啡就赶回去画图；有时是加班到深夜，带着一身晚风坐在窗边，看苏晚收店。他不再借书，却总爱带些小东西来：清晨的热包子，傍晚的新鲜草莓，甚至有一次，抱来一盆开得正盛的茉莉，说“给书店添点香”。
苏晚嘴上嫌他“扰乱生意”，却在他每次来的时候，提前煮好曼特宁，把靠窗的沙发擦得干干净净。有客人问起这个总坐在角落的男人是谁，她会红着脸说“是朋友”，却在转身时，忍不住弯起嘴角。
这天傍晚，天气预报说有暴雨。苏晚正准备提前关店，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瞬间连成了雨帘。她刚锁好门，手机就响了，是陆知行。
“在哪？”他的声音带着点喘，背景里是嘈杂的雨声。
“刚关店，在门口呢。”
“别动，我马上到。”
没等苏晚说“不用”，他就挂了电话。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冲破雨雾停在路边，陆知行撑着伞跑过来，衬衫湿了大半，头发滴着水。
“上车。”他拉开车门，把伞往她这边倾。
“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苏晚看着他湿漉漉的肩头，心里有点发紧。
“怕你淋着。”他笑了笑，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梢的雨珠，指尖带着凉意，“刚从工地回来，离这儿近。”
车里开着暖气，陆知行从后座拿了条干净毛巾递给她：“擦擦。”苏晚接过，却先伸手替他擦了擦脸颊的水珠，指尖碰到他皮肤时，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甜。
车子刚拐过街角，苏晚突然“呀”了一声。
“怎么了？”
“书店屋顶！”她皱着眉，“上次修过一次，好像没彻底修好，这么大的雨，怕是会漏。”
陆知行二话不说，掉转车头就往回开。“你在车里等着，我去看看。”他拿起伞，正要推门，被苏晚拉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
“雨太大了。”
“那你也别去，等雨停了再说。”
陆知行看着她皱紧的眉头，知道她是心疼书店——那是外婆留给她的念想。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我懂点木工，看看能不能先挡一下。”
两人撑着一把伞冲进雨里，刚打开书店门，就听见“滴答”声。抬头一看，墙角的书架上方，水正顺着房梁往下渗，几本旧书的封面已经湿了边角。
“快拿盆来！”陆知行脱下湿衬衫，只穿着里面的白色T恤，利落地搬开书架，“再找块塑料布。”
苏晚慌忙找来盆和布，看着他踩着凳子爬上桌子，伸手去堵漏雨的缝隙。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T恤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她递过抹布，忍不住说：“小心点。”
“没事。”他回头冲她笑了笑，脸上沾了点灰，却显得格外生动，“以前在工地，比这狼狈多了。”
折腾了半个小时，漏雨的地方终于被暂时堵住。陆知行从桌上跳下来，浑身都湿透了，像只落汤鸡。苏晚递过干净毛巾，又去烧热水：“赶紧擦擦，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陆知行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暖黄的灯光落在她发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忽然想起高中时，有次体育课下雨，全班在教室自习，他回头时，看见苏晚正趴在桌上，对着窗外的雨发呆，侧脸柔和得像幅画。那时他就想，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就好了。
“发什么呆呢？”苏晚端着两杯姜茶走过来，把一杯塞到他手里，“趁热喝。”
陆知行接过，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子，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里映着灯光，像盛着星星。他忽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苏晚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他的胸膛带着雨水的凉意，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苏晚，”他低头，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真好。”
“什么真好？”她的声音有点抖。
“这样的雨天，能和你挤在一个屋檐下。”
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书店里，姜茶的辛辣混着旧书的墨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织成一张温柔的网。苏晚不再挣扎，轻轻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哪怕外面风雨再大，只要身边有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陆知行抱着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长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无论什么原因，都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了。
雨停时，已经是深夜。陆知行送苏晚回家，在楼下告别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速写本。
“给你的。”
苏晚接过来，翻开一看，里面画的全是她：在柜台后算账的她，蹲在书架前整理书的她，笑着递咖啡的她……最后一页，是刚才在书店里，她背对着他烧姜茶的背影，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我的姑娘，在我的屋檐下。”
苏晚的眼眶一下子热了。她抬起头，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
“陆知行，”她轻声说，“明天早点来。”
“好。”他笑了，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月亮还亮，“煮好曼特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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