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回响》排练室那段充满“炸裂灵魂碰撞”的花絮,如同张姐手中精心调配的毒药,被精准地投放在了喧嚣的网络海洋里。
贺峻霖看严浩翔眼神拉丝#
捆绑冤家舞台张力炸裂#
严浩翔贺峻霖排练《深渊回响》#
几个看似褒奖实则充满暗示和引导的词条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搜前排。视频被剪辑得极具戏剧张力:严浩翔痛苦又带着占有欲的眼神死死盯着贺峻霖(其实是在唱词里挣扎),贺峻霖那最后一句充满恨意的嘶吼被特写,配乐烘托下,那眼神既像恨极又像爱疯,堪称“拉丝”范本。
舆论瞬间爆炸!
“卧槽!这眼神…拉丝了真的拉丝了!”
“说好的死对头呢?这特么是相杀相爱吧?张力溢出屏幕了!”
“严浩翔那个‘不敢放任一丝光明’唱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看贺峻霖真的像在看唯一的稻草救命稻草啊!”
“贺峻霖那声吼绝了!恨是恨,痛是痛,爱不爱不知道,但绝对上头!”
“CP粉过年了!我就知道强扭的瓜甜炸了!”
“营销狗滚!明显是营业剧本!”
“张皇出手,必属精品【狗头保命】”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屏幕亮得刺眼。黑暗中,严浩翔猛地从混沌的梦中惊醒,头痛欲裂。
他烦躁地一把摸过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通知全是各种娱乐号、粉丝群艾特、私信,点开链接,扑面而来就是那个让他窒息的热搜词条和他自己那张被刻意截图的、在排练室里宛如疯魔的脸。
还有配文里赤裸裸的嘲讽——“#贺峻霖看严浩翔眼神拉丝#”。
眼神…拉丝?
对着贺峻霖那张“假脸”?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伴随着失控的愤怒直冲头顶!薇姐!贺峻霖!还有那些躲在屏幕后起哄的蠢货!他们把他的痛苦、挣扎、艺术上的困境统统变成了下三滥的流量密码!
“操!” 一声压抑的怒吼,严浩翔狠狠地一拳砸在枕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胸口剧烈起伏,那些排练室里好不容易被释放出的真实情绪,此刻被强行扭曲贴上廉价的标签广泛传播,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他甚至看到有营销号扒出电梯里贺峻霖“卖腐失败”的梗,与“眼神拉丝”并置,编造出一套可笑的“由恨生爱”逻辑。
这感觉,比被泼咖啡还要恶心百倍!
与此同时,贺峻霖的公寓里。
同样被手机震醒的贺峻霖,正坐在客厅冰冷的瓷砖地上,背靠着沙发。
客厅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光照亮了他疲惫的侧脸和微微发红的眼眶。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倒扣的手机——那是他日常与家人联系的私人号,现在静悄悄的,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热搜页面不断刷新。
捆绑冤家舞台张力炸裂#
严浩翔贺峻霖排练《深渊回响》#
他看着那些“眼神拉丝”、“捆绑营业成功”、“张皇手段高明”的评论,胃部熟悉的抽痛又开始了。更让他心往下沉的是——
在一个热转颇高的CP向视频评论区里,高赞赫然是:
“只有我觉得贺峻霖演得用力过猛吗?不过也好理解,全家靠他养活呢~听说他爸又进澳门了?赌债窟窿等着这个孝子拿‘营业钱’填吧?【斜眼笑】【斜眼笑】”
这条点赞过千。
后面紧接着跟贴:
“破案了!难怪营业这么拼!”
“啧啧,表面光鲜男神,背后全家吸血鬼【吃瓜】”
“心疼严浩翔,被迫带这么一个爹妈宝营业……”
贺峻霖的脸色在幽暗中瞬间惨白如纸!所有伪装的平静瞬间粉碎!那些被他拼命捂住的龌龊,还是被挖出来了!被无限放大!变成刺向他、侮辱他的毒箭!他死死盯着那条评论,手指因用力过度而颤抖,指关节泛出青白。愤怒、恐惧、羞耻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
胃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他猛地蜷缩起来,额头抵着冰冷的膝盖,急促地喘气,试图压下那汹涌的翻江倒海。口袋里那瓶小小的止痛药瓶被他死死攥住,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却无法缓解心底的裂痕和现实的冰冷寒意。
就在这时,门铃刺耳地响了起来。
短促,暴躁,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凌晨死寂的公寓里格外惊心。
贺峻霖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艰难地抬头,看向门口的可视门铃屏幕。幽暗的楼道灯光下,一张阴沉到极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严浩翔。
凌晨三点,带着一身被热搜点燃的怒火和排练室里被扭曲引爆的情绪,找上门来了。
贺峻霖盯着屏幕上那张写满不耐烦和盛怒的脸,突然笑了出来。那笑容惨淡又带着一丝濒临崩溃的疯狂。他摇摇晃晃地扶着沙发站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体被排练的疲惫、胃部的绞痛、舆论的恶意以及此刻被强行侵扰的愤怒撕扯着。
他没有犹豫,没有半分好脸色,直接打开了门。
冰冷刺骨的穿堂风呼地灌了进来,吹得贺峻霖单薄的睡衣一阵翻飞,更显得他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严浩翔站在门口,脸色比冬夜的风还要冷厉。他显然没想到贺峻霖是这个状态,眼睛里戾气未消,眉头却下意识地皱紧了一瞬。但下一秒,那股被热搜扭曲的怒火又顶了上来。
他一步跨进玄关,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根本没打算寒暄,声音是沉冷的质问,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的石头:
“网上的东西,是你默许的?”
“ 眼神…拉丝?贺峻霖,你到底在玩什么下三滥的把戏?!”
贺峻霖靠在冰冷的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滑下去。他没有让开,只是微微扬起苍白的脸,迎视着严浩翔那双喷火的眸子。他没力气再摆出一贯的温和假象,所有的疲惫、痛楚、被踩到死穴的愤怒和一丝隐藏的绝望都清晰地写在他脸上。
“把戏?” 贺峻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在砂纸上磨过,他扯出一个充满自嘲和恶意的笑,“张姐的手段,你看不懂?还是你‘高贵艺术’的灵魂只想看见你想看见的?”
他往前一步,几乎是贴在严浩翔的胸前,仰着头,眼睛里是刺骨的寒意:
“你跑来兴师问罪?好啊!” 他一把掏出自己的私人手机,屏幕几乎怼到严浩翔脸上,屏幕上赫然是那条嘲笑他“全家靠营业还赌债”的评论!
“看到这个了?满意了吗严大少爷?!”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笑话’,就该配合你‘纯洁艺术咖’演一场轰轰烈烈的‘捆绑恋情戏’,才算物尽其用?!”
严浩翔的目光落在那条恶毒的评论上,那些不堪的字眼像针一样刺进眼底。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贺峻霖的家庭背景会以这种方式被血淋淋地撕开在眼前。脸上的愤怒有一瞬间的凝滞,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愕和…难以察觉的刺痛?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那屏幕上的恶意和贺峻霖眼中的绝望烫到。
他张了张嘴,那句质问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一个僵硬的:“你……”
“我怎么样?” 贺峻霖抓住他这一瞬间的哑然,步步紧逼,眼中翻涌着被逼到绝境的血红,“我告诉你严浩翔,我贺峻霖是在‘卖’!卖笑卖人设‘卖腐’!我就是在拿我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换钱!因为我没得选!”
他猛地指着自己胸口,声音因激动和疼痛而颤抖:
“可我他妈不是卖给你看的!不是给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当笑料、当垫脚石、当刷热搜的工具的!”
“你想跟资本较劲,想守着你那破音乐梦的清高,你有本事去掀张姐的桌子!跟我在这儿撒什么邪火?!” 他因为用力嘶吼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后背弓起,冷汗瞬间湿透了单薄的睡衣。
客厅灯光昏暗,一片死寂。只有贺峻霖撕心裂肺般的喘息和咳嗽声在回响。压抑太久的脓血被狠狠剜开,露出底下溃烂的真实。
严浩翔被他连珠炮般的质问钉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咳得浑身颤抖、眼神却带着前所未有野性与绝望的贺峻霖,那张被媒体盛赞的“假面”早已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痛苦与搏命般的挣扎。排练室里那个让他震撼的“真实灵魂”在黑暗中露出了最脆弱也最锋利的獠牙。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在这看似油滑圆润、努力营业的“假面”之下,是怎样一副被生活撕扯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挺着脊梁不肯倒下的骨架。
这远比一条“眼神拉丝”的恶意热搜,更让他心头剧震,如同遭遇了一场无声的轰炸。
满腔的质问和愤怒,在贺峻霖这种同归于尽般的爆发面前,哑了火。那些曾经在排练室点燃的陌生、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此刻在凌晨冰冷玄关的真实交锋里,混合着震惊和一丝狼狈的愧疚,悄然变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句本想继续的斥责,最终湮灭在齿关之后,只留下一个沉重而僵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