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的到来,如同在劫后余生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定心丸,也彻底驱散了病房里最后一丝阴霾。薇姐的垮台已成定局,母亲的安全无忧,工作室的危机解除,压在严浩翔和贺峻霖心头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在病房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洋洋的轻松感。
丁程鑫并未久留,他留下几句关于后续资源对接和工作室初步安排的叮嘱后,便带着那标志性的、洞察一切又带着促狭的笑容离开了。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严浩翔和贺峻霖,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微妙的、带着暖意的尴尬余韵。
贺峻霖的脸颊还残留着未褪的红晕,他低头收拾着刚才掉落的苹果和水果刀,动作有些慌乱。严浩翔的目光落在他微红的耳根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那个……苹果……” 贺峻霖拿起那个被削得惨不忍睹的苹果,有些窘迫,“我……我再去洗一个……”
“不用。” 严浩翔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冷硬,“就这个吧。” 他伸出手,示意贺峻霖把苹果给他。
贺峻霖愣了一下,迟疑地把苹果递过去。严浩翔接过那个坑坑洼洼的苹果,看也没看,直接送到嘴边,“咔嚓”咬了一口。动作自然得仿佛那是个完美的艺术品。
贺峻霖看着他咀嚼的样子,心头莫名一暖,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他重新坐下,拿起另一个苹果,这次削得格外认真。
严浩翔的康复期正式拉开序幕。肩胛骨的枪伤需要时间愈合,肺部炎症需要精心调理,过度透支的身体也需要缓慢恢复元气。贺峻霖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贴身护理”的重任。
清晨,护士刚拔掉输液针,贺峻霖就端着一碗温热的、熬得软烂的白米粥进来了。他动作熟练地摇高病床,垫好靠枕,然后坐在床边,舀起一勺粥,仔细吹凉。
“张嘴。”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柔。
严浩翔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顺从地张开嘴。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暂时缓解了喉间的干涩。贺峻霖喂得很慢,很仔细,眼神专注地看着他的嘴唇,生怕漏出一滴。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烫吗?” 贺峻霖问。
“还行。” 严浩翔简短地回答,目光却落在贺峻霖专注的侧脸上。
午后,是复健时间。医生要求严浩翔进行肩关节的被动活动,防止粘连。贺峻霖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托起严浩翔受伤的左臂,动作轻柔地帮他做外展、内旋。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伤口,严浩翔眉头微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疼吗?疼就说。” 贺峻霖紧张地问,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没事。” 严浩翔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他看着贺峻霖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珠,看着他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的动作,心底那点不耐和烦躁,竟奇异地被一种陌生的暖流抚平了。
“慢一点……对……就这样……” 贺峻霖轻声指导着,动作耐心而温柔。他扶着严浩翔的手臂,引导他完成一组动作,然后轻轻放下,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
“休息一下?” 贺峻霖问。
严浩翔摇摇头,示意继续。他不想显得太脆弱。
贺峻霖无奈,只能继续。但他会刻意放慢节奏,在严浩翔眉头蹙紧时立刻停下,用温热的毛巾敷在僵硬的肩关节周围,轻轻按摩放松。他的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暖意。
“别逞强。” 贺峻霖低声说,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闭着眼,感受着那指尖的温热和力道,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
工作室的重生也在丁程鑫的远程遥控和贺峻霖的暂代处理下,紧锣密鼓地展开。
贺峻霖在病房里支起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文件。他趁着严浩翔休息或做复健的间隙,处理着工作室的邮件和事务。丁程鑫的效率高得惊人,几乎每天都会发来新的资源对接信息、合作意向书或者需要签字的文件。
“丁先生说,之前被薇姐截胡的那个音乐平台独家合作,对方主动找回来了,条件比之前更好。” 贺峻霖一边看着邮件,一边对靠在床头看书的严浩翔说。
“嗯。” 严浩翔头也没抬,翻过一页书,“告诉他们,版权分成比例不能低于我们之前的底线。”
“好。” 贺峻霖迅速回复邮件,措辞礼貌而专业。
“还有这个,” 贺峻霖拿起一份文件,“是丁先生介绍的海外音乐节邀请函,希望我们《荆棘玫瑰》能去参加闭幕演出,时间在三个月后。”
严浩翔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三个月?时间有点紧。我的伤……”
“丁先生说了,他会协调最好的医疗团队跟进你的康复,确保演出状态。” 贺峻霖连忙解释,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而且……他说,闭幕演出的压轴位置,意义重大。”
严浩翔沉默片刻,看着贺峻霖亮晶晶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接。但排练方案要重新调整,强度不能太大。”
“明白!” 贺峻霖眼睛一亮,立刻记录下来。他处理起这些事务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偶尔会遇到棘手的问题需要向丁程鑫请教,但那份认真和逐渐显露的魄力,让严浩翔有些意外。
一次,一个之前摇摆不定的投资方代表打来电话,语气傲慢,试图压低条件。贺峻霖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总,感谢您的关注。但‘深时映画’的价值,不仅仅在于《荆棘玫瑰》的成功,更在于我们未来的创作理念和团队潜力。丁程鑫先生对我们的全力支持,就是最好的背书。您提出的分成比例,低于我们的预期太多。如果您无法接受我们的底线,那很遗憾,我们只能期待下次合作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最终妥协。
贺峻霖挂断电话,松了口气,转身发现严浩翔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处理得不错。” 严浩翔放下书,声音平淡,但眼底那抹肯定却清晰可见,“没丢‘深时映画’的脸。”
贺峻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点小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走到床边,拿起水杯递给严浩翔,“喝点水吧,伤员同志。”
严浩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目光依旧落在贺峻霖带着笑意的脸上。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严浩翔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喂,严浩翔,” 贺峻霖忽然凑近一点,带着点狡黠的笑意,“你刚才……是在夸我吗?”
严浩翔瞥了他一眼,迅速移开目光,耳根似乎又有点泛红:“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怕你把工作室搞垮了。”
“切!” 贺峻霖哼了一声,坐回小桌子前,小声嘀咕,“别扭怪!夸一句会死啊……”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了严浩翔耳中。他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嘴角那抹微小的弧度,却悄然加深了几分。
窗外,阳光正好。病房里,一个笨拙地削着苹果(技术依旧没长进),一个安静地看着书(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对方)。复健的酸痛,工作的繁琐,都在这一室暖阳和偶尔的斗嘴中,化作了劫后余生最平淡也最珍贵的甜蜜。荆棘玫瑰的根,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悄然扎得更深,等待着下一次,更加绚烂的绽放。而并肩的起点,就在这充满希望的晨光里,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