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在学校后街的小炒店解决的。温叙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抢着付了钱，理由是“中午吃了你的番茄鸡蛋，这顿必须我请”。
沈砚没争，只是在温叙埋头扒饭时，默默把青椒炒肉里的青椒都挑到了自己碗里——他注意到温叙夹菜时总下意识避开青椒。
温叙吃到一半才发现，愣了愣，随即笑得眼睛弯成了缝：“沈砚，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
沈砚扒着饭，含糊道：“看出来的。”
“那你看看我现在在想什么？”温叙凑过来，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沈砚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错开目光：“想……这盘鱼香肉丝不够酸。”
温叙“咦”了一声，还真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好像是有点！老板，再加勺醋！”
看着温叙冲老板喊得响亮，沈砚低下头，嘴角悄悄勾了勾。其实他没猜中，只是刚才看见温叙往菜里倒了两次醋。
吃完饭往宿舍走，晚风带着凉意，吹得人很舒服。温叙从包里摸出副白色耳机，塞了一只到沈砚耳朵里：“给你听首歌，我最近超喜欢的。”
前奏响起时，沈砚愣了一下。是首很温柔的民谣，吉他声轻轻浅浅的，像月光淌过水面。他很少听这种类型的歌，平时耳机里塞的都是英语听力或者物理讲座。
但此刻，伴着身边温叙轻轻跟着哼唱的声音，他忽然觉得这旋律还不错。
“好听吗？”温叙侧过头问他，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格外亮。
“嗯。”沈砚点头，“歌词写得挺好。”
“是吧？”温叙眼睛更亮了，“我觉得写歌的人一定很温柔，你看这句‘风经过的时候，带走了落叶，却带不走想念’……”
他絮絮叨叨地讲着歌词里的意境，沈砚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耳机线在两人中间搭成一道细细的线，偶尔手臂碰到一起，温叙会像被烫到似的缩一下，然后又装作不经意地靠近。
快到宿舍楼下时，温叙忽然停下脚步，挠了挠头：“沈砚，有个事我想问你。”
“嗯？”
“你笔记本里那张照片……”温叙的声音有点小，“是你拍的吗？”
沈砚的脚步顿住了，耳朵里的歌声仿佛瞬间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敲着耳膜。他攥紧了手里的书包带，指尖泛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
“什么时候拍的啊？”温叙追问，语气里带着点好奇。
“去年招新的时候。”沈砚低着头，声音很轻，“路过文学社，看见你在写海报。”
温叙愣住了。去年招新……他确实在文学社待了一下午，写坏了三张海报，还被学姐笑字太丑。原来那时候，沈砚就在旁边看着吗？
“那你……”温叙想问“那你为什么要拍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沈砚低垂的眉眼，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有点落寞。
“没什么。”温叙忽然笑了，拍了拍沈砚的肩膀，“拍得还挺好看的，比我自拍强多了。”
沈砚猛地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以为温叙会觉得奇怪，甚至会反感，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
“以后想拍可以跟我说啊，”温叙笑得坦荡，“我可以摆姿势配合你，保证比那张好看一百倍。”
沈砚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其实我关注你很久了”，比如“我喜欢你的笑”，但最终只化作一句：“很晚了，回去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温叙把耳机从沈砚耳朵里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卷好，“明天早上有课吗？一起去买早饭？”
“有。”沈砚点头，“七点。”
“那七点食堂门口见！”温叙挥挥手，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耳机的温度，和温叙指尖的触感。
他掏出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搜索了那首民谣，单曲循环。
风经过的时候，带走了落叶，却带不走想念。
沈砚望着天上的月亮，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话，或许现在还不能说。但没关系，他想，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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