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把温叙送的新笔记本看得格外重，专门用来记物理错题。他写字向来工整，连公式推导的每一步都排列得整整齐齐，只有在本子边缘偶尔会出现一两道浅浅的划痕——那是他走神时，笔尖无意识蹭出来的。
这天下午没课，沈砚在图书馆刷题，温叙就坐在他对面看剧本。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错题本上，温叙扫了一眼，忽然“哎”了一声，凑过来指着一道题：“沈砚，你这里是不是算错了？”
沈砚愣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积分步骤里漏了个系数。他刚想拿笔修改，温叙已经抢过他的笔，低头在错题旁边写了行小字：“系数！系数！下次再漏，罚你请我喝奶茶！”
字迹和温叙的人一样，带着点跳脱的劲儿，笔画歪歪扭扭的，却格外显眼。沈砚看着那行字，指尖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把笔递了回去，嘴角却悄悄勾了勾。
等温叙看剧本入了神，沈砚又低头看向那道错题。阳光把温叙的影子投在本子上，睫毛的轮廓轻轻晃着，他忽然觉得，这道算错的题，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转眼到了晚秋，学校里的银杏树全黄了，风一吹，叶子像金色的蝴蝶似的往下落，成了校园里最火的打卡地。温叙早就吵着要去拍照，沈砚被他缠了好几天，终于答应周末陪他去。
周六上午，温叙特意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还带了台拍立得，拉着沈砚往银杏林跑。阳光正好，金黄的叶子铺了一地，温叙蹲在地上，捡了片最大的银杏叶，举到沈砚眼前：“沈砚，你看这个，像不像小扇子？”
沈砚“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温叙身上。阳光落在他发梢，染了层浅金，毛衣领口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风一吹，领口轻轻晃着，看得沈砚心跳快了半拍。
“你帮我拍张照呗？”温叙把拍立得递过来，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银杏树下，比了个剪刀手，“就拍这里，背景好看！”
沈砚接过拍立得，手有点抖。他对着温叙，调整了半天角度，才按下快门。照片很快吐出来，温叙凑过来，和他一起等着照片显影。
“怎么样怎么样？”温叙有点急，手指忍不住碰了碰照片边缘。
“别碰，会花。”沈砚拦住他的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
等照片完全显影，温叙看着上面的自己，笑得眼睛都没了：“哇，沈砚你拍照技术真好！比我自拍强多了！”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又把拍立得塞给沈砚，“我也给你拍一张！”
沈砚不太习惯拍照，往后退了退：“不用了。”
“要的要的！”温叙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举着拍立得对准他，“就站在那里，别动！笑一笑嘛，别总是板着脸。”
沈砚没办法，只好站在原地，看着镜头。温叙皱着眉头，小声嘀咕：“再笑一点，对，嘴角往上扬……”
就在沈砚刚勾起嘴角时，温叙按下了快门。
照片显影后，温叙凑到沈砚身边，指着照片里的他：“你看，笑起来多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沈砚看着照片，自己的嘴角确实带着点浅淡的笑意，背景是金黄的银杏林，阳光正好。他没说话，却悄悄把照片收进了口袋——和那颗小熊糖放在一起。
两人在银杏林里待了一下午，温叙拍了很多照片，还捡了一大袋银杏叶，说要回去做书签。夕阳西下时，温叙抱着银杏叶，和沈砚往宿舍走。
“沈砚，”温叙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点，“你说，明年的银杏，还会这么黄吗？”
“会的。”沈砚点头。
“那明年，我们还一起来看好不好？”温叙侧过头看他，眼睛里映着夕阳的光，亮晶晶的。
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温叙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温叙立刻笑了，抱着银杏叶的手紧了紧。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和沈砚并肩走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像被风吹起的银杏叶，轻轻贴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却带着挥不散的暖意。
沈砚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又想起错题本里温叙写的那行小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知道，自己对温叙的心思，已经藏不住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等明年银杏再黄的时候，他一定要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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