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雪来得悄无声息。温叙早上出门时，鞋尖刚碰到雪地就打了个哆嗦，正缩着脖子掏手机想喊沈砚等一等，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沈砚手里拎着两个冒着热气的肉包，还有个粉色的暖手宝——那是上次温叙在文具店看中却没买的款式。
“怎么穿这么少？”沈砚走过来，把暖手宝塞进他掌心，又从背包里翻出条灰色围巾，笨拙地往他脖子上绕。围巾带着沈砚身上的皂角味，裹得温叙脸颊发烫，他低头看见沈砚的指尖冻得发红，自己手里的暖手宝却暖得发烫。
“你怎么不戴？”温叙想把围巾扯下来分他一半，被沈砚按住手。“我抗冻。”沈砚把肉包递给他，“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踩着雪往教学楼走，暖手宝被温叙攥在中间，偶尔故意往沈砚手边蹭一蹭，看他耳尖悄悄泛红又不躲开，心里偷偷乐。雪粒子落在头发上，温叙伸手想帮沈砚拂掉，指尖刚碰到发梢，就被一阵风吹得缩了回去，沈砚却先一步抬手，替他拍掉了肩上的雪。
下午没课，温叙拉着沈砚去操场堆雪人。他滚的雪球歪歪扭扭，还差点摔进雪堆，沈砚眼疾手快扶住他，掌心贴在他腰侧，热意透过毛衣传过来，两人都顿了半秒，又飞快地移开。最后还是沈砚动手，堆了个圆滚滚的雪人，温叙找了两颗黑纽扣当眼睛，还把自己的毛线帽摘下来给雪人戴上，转身冲沈砚笑：“你看，像不像我？”
沈砚没说话，掏出手机对着他和雪人拍了张照。温叙凑过去看，照片里自己笑得眼睛都眯了，雪落在发梢像撒了糖，他伸手想抢手机删，沈砚却把手机揣进兜里，耳尖泛着红：“拍得挺好。”
日子晃到跨年前夜，温叙窝在宿舍赶剧本，屏幕上的“告白”场景改了第三遍还是不满意，随手给沈砚发了条消息：“跨年广场放烟花，你去不去？”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就收到回复：“去，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温叙盯着屏幕笑了半天，翻出最厚的羽绒服，还特意戴了顶新的针织帽。下楼时看见沈砚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装着热可可和烤红薯——都是温叙之前提过想吃的。
广场上挤满了人，沈砚怕他被挤散，一直走在他外侧，胳膊偶尔碰到一起，又很快分开，却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离零点还有十分钟时，周围的人开始倒计时，温叙紧张地攥着热可可的杯子，指尖泛白，偷偷往沈砚那边看。
沈砚好像察觉到了，侧过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比平时软了许多。“冷不冷？”他问，伸手想碰温叙的耳朵，又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塞了一只到他手里，“戴上，别冻着。”
温叙捏着带着沈砚体温的手套，心里暖烘烘的。倒计时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比倒计时还快，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第一束烟花已经在夜空炸开，金色的光瞬间照亮了沈砚的脸。
“温叙，”沈砚忽然开口，声音被烟花声盖得有点轻，却字字清晰，“明年……还想和你一起看雪，一起堆雪人。”
温叙愣了一下，转头看他，沈砚的眼神很认真，带着点没说透的期待。他咬了咬唇，笑着点头：“好啊，还要一起吃烤红薯，一起……看很多次烟花。”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又一束烟花在头顶绽放，温叙被人群推得往沈砚身边靠了靠，沈砚伸手扶了他一下，掌心轻轻托着他的胳膊，没立刻松开。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望着漫天烟花，暖可可的热气在眼前氤氲，手套里的温度慢慢渗进指尖，有些没说出口的话，像烟花的余韵，留在了跨年夜的风里。
散场时，沈砚送温叙到宿舍楼下，温叙把那只手套递还给他，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和上次沈砚送他的小熊糖同款，只是换了蓝色包装。“给你，跨年礼物。”
沈砚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轻轻攥了一下又松开。“晚安，温叙。”
“晚安，沈砚。”
温叙转身跑进宿舍楼，在楼梯口回头看，沈砚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颗糖，抬头往他的方向望。他心里像揣了颗冒着热气的糖，甜丝丝的，又带着点没说透的期待——他知道，有些话，不用急着说，等春天来的时候，或许会比现在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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