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

答案比想象中更残酷。投影显示太阳系边缘正在形成的虫洞——高等文明的“收割舰队”将通过那里抵达地球。而所谓的资格，不过是获得被殖民时的“保留区居住权”。

“月如试图反抗这个命运。”AI展示出林月如留下的最终讯息。画面中她憔悴但眼神灼亮：“风儿，小飞，系统有个漏洞。评估器的核心能源来自被测试者的情感共鸣，当同步率达到临界点时……”

楚逐风接话：“可以反向吞噬评估器能量。”

逸飞立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们需要在收割舰队到达前，让全人类的情感同步率飙升到阈值以上。这不可能！”

“有可能。”楚逐风调出全球网络数据，“利用冥河已经搭建的神经控制网络，但注入相反的情感频率。”

计划疯狂得令人窒息：他们要劫持冥河准备用来控制全人类的系统，将其改造成全球情感共鸣装置。而最关键的火种，将是楚逐风与逸飞之间独特的情感联结——那种介于父子、师徒、战友之间的复杂情感，被评估器判定为“超越常规的情感模型”。

但当楚逐风启动预备程序时，系统显示出一个致命限制：作为情感放大器的主体，两人的意识将在过程结束后彻底融合，失去独立人格。

逸飞看着进度条迟疑了：“没有其他方案？”

“这是月如能计算出的唯一路径。”楚逐风平静得仿佛在讨论别人的命运，“而且融合不代表死亡，只是……进化成新的形态。”

逸飞想起思维共享时感受到的温暖。那种完全理解与被理解的体验，或许正是人类情感最终极的形态。但他也贪婪地想要保留此刻的独特感受——那个会偷偷给他热牛奶的楚逐风，那个因为他冒险而发怒的监护人。

“开始吧。”逸飞将手放在控制台上，“但最后三分钟留给我，我要记住作为逸飞的感觉。”

楚逐风第一次在逸飞面前完全卸下防备。他轻轻拥抱少年，如同十五年前那个雪夜般小心翼翼：“你已经比我勇敢多了，小飞。”

全球神经网络接管的瞬间，逸飞感受到意识无限扩展。他同时体验着非洲草原上母狮舔舐幼崽的温情，东京公寓里程序员为女友准备惊喜的悸动，甚至国际空间站宇航员俯瞰地球时的乡愁。

而楚逐风作为情感锚点，全力维持着这些海量信息的秩序。逸飞感受到监护人的意识如同坚固的堤坝，将泛滥的情感洪流引导向创造性的方向。在这种极致的共鸣中，他忽然捕捉到楚逐风深藏的秘密——那种超越职责与承诺的情感，更接近人类称之为“爱”的存在。

【我一直知道】逸飞在思维层面轻轻回应。他感受到楚逐风意识中绽放出的释然与喜悦。

当同步率接近临界点时，意外发生了。冥河残存势力发动自杀式攻击，试图切断能量供应。全球网络开始崩溃，无数连接者的生命信号急剧减弱。

楚逐风做出最终决定。他将逸飞的意识小心剥离主网络，如同当年将孩子护在怀里躲避爆炸冲击波。【活下去】这是楚逐风传递给逸飞的最后清晰讯息。

随后，逸飞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剥离感。当他恢复独立意识时，看到的是楚逐风的身体在控制椅上逐渐量子化的场景。监护人的面容平静安详，甚至带着如愿以偿的微笑。

“不！”逸飞扑向控制台，但无法阻止楚逐风转化为纯粹的能量形态。那股温暖而强大的意识流最终注入网络缺口，逆转了崩溃进程。

全球危机解除了，但逸飞跪在空荡荡的控制椅前，感觉心脏被挖去大半。这时，他忽然听到熟悉的思维波动，如同微风拂过意识深处：【我还在，只是形态不同了】

评估器的AI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带着明显的敬意：“牺牲者成为系统永恒组成部分。这是评估史上首次有被测试者达成最高成就。”

逸飞抚摸控制椅上残留的温度，忽然明白楚逐风最终教会他的事情：有些分离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永恒相伴。

当琉璃和黑隼冲进控制室时，看到的是逸飞站在观测窗前的身影。少年转身时，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成熟与平静。

“准备召开全球安全会议。”逸飞的声音有着与楚逐风相似的沉稳节奏，“我们要建立新的防护体系。”

琉璃敏锐地注意到，逸风无意识摩挲左臂的动作，与楚逐风思考时的小习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