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不大，却带着深秋的刺骨凉意，淅淅沥沥打在便利店的玻璃门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苏菱歌把最后一排货架的零食摆齐，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包装袋上凸起的纹路。制服袖口洗得有些发白，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可她的动作却很稳，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菱歌，剩下的我来就行，你早点回去吧，奶奶还等着呢。”值班经理是个和善的中年女人，看她眼底淡淡的青黑，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苏菱歌抬头，扯出个浅淡的笑：“没事张姐，我再理理收银台。”
她不能早走。奶奶的心脏药快吃完了，一盒就要三百多，她多待一小时，就能多赚几块加班费。
十七岁的少女，本该是坐在教室里刷题、和同学讨论偶像的年纪，可苏菱歌的世界里，只有便利店的荧光灯、永远算不清的账单，和奶奶日渐沉重的呼吸声。
她是被奶奶捡回来的，在福利院门口那个雪天，奶奶用一件旧棉袄裹着她，从此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奶奶的心脏不好，常年药不离身，家里的钱像指间沙，怎么攥都留不住。苏菱歌知道，自己是奶奶活下去的唯一念想，所以再苦再累，她都得撑着。
整理好收银台时，雨势渐大。苏菱歌换了衣服，把工牌塞进包里，刚走出便利店，就被几个身影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同年级的林薇薇，家境优渥，长相甜美，却总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看她。苏菱歌知道为什么——上个月的校级演讲比赛，她拿了第一，而林薇薇是第二；更因为，林薇薇喜欢的男生，曾在走廊里对苏菱歌说过一句“你今天很好看”。
“苏菱歌，你站住！”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尖利，旁边还跟着两个女生，一唱一和地附和。
“我们刚才在店里丢了支口红，迪奥的，三百多呢！”
“我好像看到是你拿的，刚才就你在货架那边磨蹭最久！”
苏菱歌皱眉：“我没有。”
“没拿？那你敢让我们搜包吗？”林薇薇步步紧逼，眼神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她就是看不惯苏菱歌这副样子，明明穷得叮当响，却总挺着腰杆，好像谁都比不过她。
周围渐渐围拢了几个路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苏菱歌攥紧了包带，指节泛白：“你们没有权利搜我的东西。”
“心虚了吧？”林薇薇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去抢她的包，“不敢让人看，肯定是做贼心虚！”
拉扯间，包的拉链被扯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几本旧课本，一个装着零钱的铁盒，还有奶奶的病历单。
林薇薇的目光扫过那些皱巴巴的零钱，嘴角撇得更厉害，却故意提高了音量：“大家快来看啊！这个穷酸鬼偷东西！在便利店打工还手脚不干净，真是不要脸！”
“我没有偷！”苏菱歌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怕，是急。她看到有人拿出手机在拍，那些镜头像无数只眼睛，要把她钉在耻辱柱上。
她不怕自己被污蔑，可她怕……怕奶奶知道。
奶奶的心脏经不起任何刺激。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林薇薇一口咬定是苏菱歌偷了口红，尽管便利店的监控根本拍不到所谓的“偷窃”画面，可“嫌疑人”的标签还是贴在了苏菱歌身上。
录完口供出来时，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一弯惨白的月。苏菱歌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走，脑子里反复想着该怎么跟奶奶解释，才能不让她担心。
可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时，迎接她的不是奶奶往常温热的粥香，而是邻居王婶慌乱的脸。
“菱歌！你可回来了！你奶奶她……她刚才听人说了店里的事，一下子就喘不上气，送医院抢救……没抢救过来……”
后面的话，苏菱歌像是没听见。
她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黑白色。
奶奶走了？
因为她？
那个从小到大把她护在身后，自己省吃俭用也要给她买一个煮鸡蛋的奶奶；那个总说“菱歌啊，咱们不惹事，但也别怕事”的奶奶；那个她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奶奶……就因为这样一场荒唐的诬陷，没了？
林薇薇那张得意的脸，路人的指指点点，警察的询问……所有画面在脑海里炸开，最后只剩下奶奶躺在病床上，再也不会对她笑的样子。
她好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凌晨的河边，水汽冰冷刺骨。苏菱歌一步步走进水里，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心脏，像要把她冻成一块冰。
也好，这样就能去见奶奶了吧。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水面上掠过一道极淡的影子，像墨色融入夜色，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沉静。
“执念过深，灵魂强度适配度98%……”
一个没有起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符合绑定条件。”
“是否愿意，以新生换一场逆旅？”
苏菱歌感觉不到冷了，也感觉不到痛了。她只是茫然地想，逆旅？能逆过这条带走了奶奶，也即将带走她的河吗？
没等她做出回答，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包裹，意识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
高维度X时空，某间纯白的控制室里。
代号“默”的执行者看着光屏上缓缓浮现的少女资料，指尖在操作台上轻点。
【绑定者：苏菱歌】
【原世界状态：死亡】
【绑定系统：女配逆袭007】
【初始任务世界生成中……】
光屏映亮了“默”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只有那双看透了无数时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这个灵魂，带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和一丝……未灭的韧性。
或许，会是个有趣的执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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