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疼时，苏菱歌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斑驳的土坯墙，糊着旧报纸的屋顶垂下一盏昏黄的灯泡，晃悠悠悬在半空。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打了好几层补丁的粗布褥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煤烟味。
陌生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这里是1982年的北方小城，红星轧钢厂家属院。
她现在的身份也叫苏菱歌，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待业青年。原主父母早亡，被远房叔婶收养，在这个家里活得像个隐形人，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包揽所有家务。
而这个世界的主角，是原主的堂妹苏锦鲤。
苏锦鲤半年前随下乡的父母回城，刚回来时又黑又瘦，却在一次落水后像是变了个人，不仅皮肤变得白皙透亮，还总能“恰巧”遇到好事：去废品站捡着过金戒指，买酱油抽中了自行车，甚至凭着“运气”帮厂里解决了个技术小难题，成了家属院里人人羡慕的“福星”。
原主的悲剧，就始于对苏锦鲤那点运气的嫉妒。
昨天，苏锦鲤说自己放在枕头下的五块钱不见了——那是她妈给她买新裙子的钱。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不知怎么就有人说，看到原主昨天进过苏锦鲤的房间。
叔婶本就偏心，当即把原主拖到院子里审问。原主嘴笨，急得说不出话，被气极了的叔叔推搡着撞在石阶上，后脑勺磕出个血洞，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气。
“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干活！装死给谁看？”
粗粝的嗓门在门口炸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叉着腰站在那，正是原主的婶婶刘翠花。她三角眼瞥过来，满是嫌恶，“锦鲤的钱你到底藏哪了？赶紧交出来，不然今天别想吃饭！”
苏菱歌坐起身，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她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刘翠花。
这双眼睛太沉了，像淬了冰的寒潭，看得刘翠花莫名一怵，随即又被这眼神里的“不服气”激怒：“看什么看？贼眉鼠眼的，我看就是你偷的！当初要不是你爹妈死得早，谁乐意养你这个拖油瓶……”
刻薄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过来，苏菱歌却忽然想起了奶奶。
奶奶从不会这样对她。奶奶总说，菱歌的眼睛亮，像浸在水里的星星。
心脏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钝痛蔓延开来。她垂下眼，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哑着嗓子开口：“我没拿。”
“还嘴硬！”刘翠花上前就要拧她胳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苏菱歌侧身躲开，动作快得让刘翠花扑了个空。她掀开薄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钱不是我拿的。要找，就好好找。”
她的冷静让刘翠花愣住了。这丫头以前跟个闷葫芦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
这时，堂妹苏锦鲤端着个搪瓷碗从外面走进来，碗里飘着鸡蛋的香味。她穿着件新买的碎花衬衫，皮肤白得晃眼，看到苏菱歌，立刻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姐姐，你醒啦？我……我不是故意要告诉爸妈钱不见的，就是……”
“锦鲤你别怕，”刘翠花立刻换上慈爱的表情，拉过苏锦鲤护在身后，“是不是她欺负你了？跟婶说！”
苏锦鲤摇摇头，大眼睛里却泛起了水光：“没有……姐姐可能就是一时糊涂。五块钱而已，要是姐姐实在缺钱，我可以跟妈妈说，让她给姐姐的……”
这话看似体谅，却坐实了苏菱歌偷钱的事。
苏菱歌看着她这副白莲花模样，眼底没什么温度。根据原主的记忆，苏锦鲤每次“运气好”，似乎都有人在背后倒霉——上次她捡着金戒指，隔壁张大妈家就丢了祖传的耳环；这次她丢了五块钱，倒霉的就是原主。
“我的钱，会自己挣。”苏菱歌淡淡地说，“但别人的脏水，也别想泼到我身上。”
她绕过两人，径直走向院子角落的水缸，拿起扁担。原主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一里地外的水井挑水，这是她的“任务”之一。
苏锦鲤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这个苏菱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苏菱歌挑着水桶出门时，家属院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活动。看到她，三三两两的人都停下了话头，眼神里带着好奇和鄙夷。
“看，就是她，偷了锦鲤的钱。”
“真没想到啊，平时闷不吭声的，手脚倒不干净。”
“也不怪她，毕竟不是亲闺女，哪有锦鲤金贵……”
议论声不大，却足够钻进耳朵里。苏菱歌脚步没停，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五块钱在这个年代不算小数目，足够普通工人一周的工资了。苏锦鲤说钱放在枕头下，昨天原主确实进去过——是刘翠花让她去给苏锦鲤送洗好的衣服。
但原主记性很好，当时枕头下明明空无一物。
苏菱歌挑着水往回走时，路过家属院门口的公告栏，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是轧钢厂的招工启事，后天截止报名。
原主的父母以前都是轧钢厂的工人，按规定，她符合顶替招工的条件，只是叔婶一直拖着不给她办手续，想把这个名额留给刚回城的苏锦鲤。
这倒是个机会。
她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苏锦鲤正站在那，对着几个邻居抹眼泪，身边围了不少人安慰。
“锦鲤别伤心了，五块钱而已，就当喂狗了。”
“那丫头也太不是东西了，等你叔回来非得好好教训她！”
苏锦鲤看到苏菱歌，哭得更凶了：“大家别这么说姐姐……她可能真的有难处……”
就在这时，苏菱歌放下水桶，忽然开口：“你的钱，是不是放在那件碎花衬衫的口袋里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锦鲤也僵住了，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随即又摇摇头，哽咽道：“不……不是的，我明明放在枕头下的……”
“是吗？”苏菱歌走上前，目光落在她脚边的石墩上——那里放着一件刚洗好的碎花衬衫，正是苏锦鲤今天穿的这件的同款，“昨天你换下来的脏衣服，是我收的。当时口袋鼓鼓的，我以为是废纸，就掏出来扔了。”
她顿了顿，看向周围的邻居：“扔在院门口的垃圾堆里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苏锦鲤的脸“唰”地白了。
刘翠花也急了：“你这死丫头！看到有钱不知道拿出来？赶紧去垃圾堆找！”
一群人浩浩荡荡涌到院门口的垃圾堆前。苏菱歌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没过两分钟，就有人举着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纸币喊起来：“找到了！在这儿呢！”
真相大白。
邻居们的眼神瞬间变了，看向苏锦鲤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和尴尬。
苏锦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嘴唇，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我忘了……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苏菱歌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想起了林薇薇。
同样的栽赃陷害，同样的惺惺作态。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任人拿捏了。
她走上前，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没关系。”
顿了顿，她看着苏锦鲤，一字一句地说：“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阳光落在她脸上，那双曾浸过绝望的眼睛里，此刻盛着的是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的锋芒。
高维度X时空的控制室里，“默”看着光屏上少女的身影，指尖在操作台上轻轻敲了一下。
【绑定者苏菱歌：完成新手任务（自证清白）】
【获得初始积分：100】
【当前世界主线任务：逆袭锦鲤人生，夺回属于原主的一切】
光屏的光映在他眼底，那丝极淡的波动又出现了。
确实，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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