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的风波像一阵风，刮过家属院便散了，却在苏菱歌和苏锦鲤之间划下了一道更清晰的界限。
苏菱歌没再理会刘翠花的冷嘲热讽和苏锦鲤时不时投来的试探目光，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一件事上——轧钢厂的招工名额。
原主的父母是轧钢厂的老工人，父亲还曾是技术骨干，可惜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母亲悲痛过度，没多久也撒手人寰。按政策，原主作为烈士子女，本就该优先获得顶替招工的资格，只是叔婶一直以她年纪小、需要在家“尽孝”为由拖着，明摆着是想等风头过了，让苏锦鲤顶上去。
苏菱歌翻遍了原主那只破旧的木箱，在底层找到了父母的死亡证明、厂里发的抚恤金领取记录，还有一张泛黄的、盖着红章的烈士证明。这些东西被原主视若珍宝，却被叔婶嫌弃占地方，早就扔到了箱底。
她把这些文件仔细抚平，夹在旧课本里，藏在了床板下。
晚饭时，气氛格外压抑。桌上摆着玉米糊糊、一碟咸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那是给苏锦鲤留的。刘翠花把馒头往苏锦鲤面前推了推，眼睛却瞟着苏菱歌：“后天招工就截止了，你爸托人问了，说锦鲤条件也够，让她去试试。”
苏锦鲤小口啃着馒头，故作惊讶：“可是……不是说姐姐更符合条件吗？”
“她？”刘翠花嗤笑一声，“一个连书都念不好的丫头，进了厂也是给你爸妈丢人。再说了，家里离不了人，她走了谁洗衣做饭？”
苏菱歌端着碗，默默喝着糊糊，像是没听见。
一直没说话的叔叔苏建国放下筷子，闷声道：“这事就这么定了，锦鲤明天跟我去厂里办手续。”他是厂里的老油条，仗着有点资历，总觉得能走通关系。
苏菱歌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叔叔，按规定，这个名额该是我的。”
苏建国皱眉：“什么规定不规定的，家里我说了算！”
“是厂里的规定，也是国家的政策。”苏菱歌放下碗，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爸妈是厂里的工人，我爸还是烈士，我有优先顶替权。你们要是不给我办手续，我就自己去厂里找领导说。”
她的话让苏建国和刘翠花都愣住了。这丫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他们叫板？
刘翠花立刻炸了：“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要不是我们养你，你早饿死街头了！现在跟我们谈政策？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这些年我做的活，够抵我的伙食费了。”苏菱歌站起身，“明天我自己去厂里。”
说完，她不等两人反应，转身走进了自己那间逼仄的小耳房，反手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刘翠花的咒骂声和苏建国的呵斥声，苏锦鲤似乎还在低声劝着什么，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得意。
苏菱歌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原主的记忆里，父母的牺牲换来了这个家庭的微薄荣光，却成了叔婶拿捏她的工具。他们享受着旁人对“烈士家属”的敬意，却把她这个真正的遗孤踩在脚下。
她不能让原主的遗憾，再延续下去。
第二天一早，苏菱歌揣着所有证明文件，没等叔婶起床就出了门。轧钢厂离家属院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她到的时候，厂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来报名招工的。
报名处设在传达室旁边的小窗口，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干部正低头核对着资料。苏菱歌刚站到队尾，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苏菱歌？”
她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男人，眉眼英挺，眼神很亮。是原主的记忆里，住在隔壁院的陆向东。他比原主大两岁，父亲是轧钢厂的厂长，自己去年刚进厂里当学徒。
原主对他有点朦胧的好感，只是自卑于自己的处境，从来不敢靠近。
“陆大哥。”苏菱歌礼貌地点点头。
陆向东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手里的文件袋，有些惊讶：“你也来报名？”
“嗯。”
“那你叔婶……”陆向东知道苏菱歌在家里的处境，皱了皱眉，“他们同意了？”
“没同意，但这是我的权利。”苏菱歌语气平静。
陆向东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需要帮忙的话，跟我说。”
正说着，队伍前面传来一阵骚动。苏菱歌抬头，就看到苏锦鲤挽着苏建国的胳膊，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来，径直走到报名窗口前，无视了排队的人。
“王干事，这是我侄女苏锦鲤，来报名的。”苏建国掏出烟递过去，脸上堆着笑，“她爸妈以前也是厂里的，你多照顾照顾。”
王干事推了推眼镜，看了看苏锦鲤，又看了看后面排队的人，有些为难：“老苏，这得按规矩来，排队……”
“规矩？我侄女就是规矩！”刘翠花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叉着腰站在旁边，“她可是锦鲤福星，上次帮厂里解决难题的就是她！让她先进厂，是给你们厂添福气！”
周围的人议论起来，大多是不满，却没人敢真的站出来反对。苏建国在厂里混了多年，多少有点人脉，再加上苏锦鲤“福星”的名声在外，大家也不想得罪。
苏锦鲤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眼神却扫过排队的人群，带着一丝优越感。当她看到队尾的苏菱歌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跟她抢？下辈子吧。
就在这时，陆向东忽然开口了：“王干事，按规定，烈士子女优先，对吧？”
王干事愣了一下，点头：“对，政策上是这么说的。”
“那正好，”陆向东看向苏菱歌，“苏菱歌是苏建军同志的女儿，她父亲当年为了抢救厂里的设备牺牲的，是烈士。”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菱歌身上，惊讶、同情、愧疚……复杂不一。他们只知道苏家有个烈士，却忘了烈士还有个女儿。
苏建国的脸一下子涨红了：“陆小子，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陆向东眼神冷了下来，“苏叔叔的牺牲，厂里的老工人都记得。他的女儿来报名，按政策优先，有问题吗？”
王干事也反应过来，赶紧道：“对！烈士子女优先！苏建军同志的女儿在哪？快来登记！”
苏菱歌从人群中走出来，将文件袋递过去：“王干事，我是苏菱歌，苏建军是我父亲。”
王干事接过文件，仔细核对后，肃然起敬：“原来是建军同志的女儿，好孩子，受苦了。来，这边登记。”
苏建国和刘翠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被陆向东那句“烈士牺牲”堵得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人也开始指责他们：
“原来是烈士的女儿，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就是，拿着烈士的名声给自己侄女铺路，不害臊吗？”
“还是福星呢，我看是扫把星，专抢别人的东西！”
苏锦鲤的脸白得像纸，她没想到陆向东会站出来帮苏菱歌，更没想到苏菱歌会拿着烈士证明来。她看着苏菱歌在王干事的指引下登记信息，看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凭什么？！
凭什么苏菱歌这种人，也能得到陆向东的维护？凭什么她的好运，好像突然失灵了？
苏菱歌登记完信息，转身看向苏锦鲤，眼神平静无波。
这只是开始。属于原主的一切，她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高维度X时空的控制室里，“默”看着光屏上少女挺直的背影，指尖在操作台上轻轻一点。
【绑定者苏菱歌：完成支线任务（争取招工名额）】
【获得积分：300】
【当前积分：400】
他那双看透时空的眼睛里，似乎又泛起了一丝极淡的涟漪。
这个灵魂的韧性，比他预想的，还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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