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兰若寺的断壁染成血红色时，苏菱歌正蹲在供桌前，用石块临摹拓本上的咒文。红光透过窗棂落在石面上，那些扭曲的笔画经他拆解，竟显出几分镇邪符的章法。
“这样真的能困住姥姥？”宁采臣抱着一捆晒干的艾草，在门槛上摆成一道防线。他额角还沾着泥灰，是方才在后山找艾草时蹭的，可那双眼睛亮得很，望着聂小倩的方向时，总带着点不自觉的温柔。
聂小倩坐在佛像旁，正用指尖梳理一缕断裂的红绳。那是她从树妖洞里带出来的，绳上缠着几丝黑气，被她指尖的白光一点点炼化。“姥姥的本体虽受重创，但黑山老妖今夜定会来。”她声音轻得像羽毛，“他最恨有人坏他的事，尤其是……”她顿了顿，看向苏菱歌手里的拓本，“尤其是这能破解他契约的咒符。”
苏菱歌放下石块，拍了拍手上的灰。阴阳眼让他能看见空气中越来越浓的灰雾，那些是黑山老妖散出的妖气，正从四面八方往兰若寺聚拢。“咒文只能暂时压制姥姥，对付黑山老妖还得靠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从山顶采的阳燧石——这东西在日光下能聚光取火，对阴邪之物最是克制。
宁采臣突然“啊”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我差点忘了这个！”里面是几块干硬的饼，还是他进寺前买的，“我们先垫垫肚子，夜里才有精神。”
他递了块给聂小倩，递到一半又缩回手，讪讪地笑：“看我，又忘了……”
“多谢。”聂小倩却接了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饼面。干硬的麦饼在她掌心泛出淡淡的光晕，竟变得柔软起来。“鬼魂虽不需吃食，但人间烟火气，总能让我想起些前尘旧事。”她咬了一小口，眼底闪过丝怅然。
苏菱歌看得挑眉。这倒是奇事，难道是宁采臣的阳气与她的魂力起了反应？他正想细究，却见聂小倩突然僵住，手里的饼“啪”地掉在地上。
“他来了。”她脸色惨白如纸，望向庙门的方向。
风声突然停了。
原本呼啸的山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兰若寺里静得能听见烛火爆裂的声响。供桌下的阴影里，那些白日里敛去的黑发又冒了出来，这次却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像毒蛇般猛地窜起，直缠宁采臣的脖颈！
“小心！”苏菱歌一脚踹翻供桌，石块上的咒文被震得亮起红光，黑发触到红光，顿时发出焦糊味，缩成一团灰烬。
庙门“轰”地一声被撞碎，狂风裹挟着黑雾涌进来，黑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惨白的手在抓挠。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像巨石碾过枯骨：“聂小倩，你好大的胆子，敢联合凡人背叛本座？”
黑雾中缓缓走出个身影，高逾丈许，浑身覆盖着铁甲般的鳞片，脸是张模糊的兽面，只有双眼是两团跳动的绿火。他手里攥着条锁链，链上拴着个披头散发的老妪——正是姥姥的本体，此刻却像条死狗般瘫软着。
“黑山老妖！”聂小倩挡在宁采臣身前，周身白光暴涨，“放了姥姥！这事与她无关！”
“无关？”黑山老妖冷笑，锁链猛地收紧，姥姥发出凄厉的惨叫，“她教你勾魂摄魄，助本座修炼，如今你反了，她岂能脱得了干系？”他绿火般的目光转向苏菱歌，“还有你这不知死活的闯入者，竟敢破我咒符，今日定要你精魄散尽！”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出锁链。锁链带着腥风砸过来，苏菱歌早有准备，将阳燧石对着烛火举起——日光虽已落，但烛火的微光经阳燧石折射，竟聚成一道细如针尖的金光，正射在锁链的鳞片上！
“滋啦——”鳞片瞬间焦黑，黑山老妖痛呼一声，锁链猛地缩回。
“果然有用！”苏菱歌心头一喜，又举起阳燧石。可这次黑山老妖学乖了，黑雾猛地涌上前，挡住了烛火的光。
“没了日光，这破石头能耐我何？”黑山老妖狂笑，黑雾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抓向宁采臣，“先取这书生的精魄，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宁采臣虽害怕，却死死攥着辟邪玉，往聂小倩身前挡：“别碰她！”玉上金光乍现，逼退了几只手，可更多的手涌了上来，金光很快被黑雾吞噬。
就在这时，聂小倩突然咬破舌尖——她本是鬼魂，哪来的血？可随着她的动作，一缕淡金色的魂血从她嘴角溢出，滴落在苏菱歌脚边的拓本上。
“用我的魂血催动咒符！”她嘶吼着，身影在魂血离体的瞬间变得透明，“快！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苏菱歌脑中灵光一闪，抓起拓本按在宁采臣胸前的辟邪玉上。魂血、咒符、阳气玉，三样东西碰到一起，顿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白光中，无数金色的咒文飞射而出，像张巨网罩住整个兰若寺！
“不——！”黑山老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鳞片在金光中寸寸碎裂，黑雾被金光灼烧，发出凄厉的哭嚎。那些抓向宁采臣的手瞬间化为飞灰，连带着锁链上的姥姥，也在金光中渐渐消散，脸上竟带着丝解脱的笑意。
金光持续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待光芒散去，兰若寺里只剩下满地狼藉。黑山老妖不见了踪影，只在地上留下一滩腥臭的黑血。
聂小倩的身影淡得几乎要看不见，像随时会被风吹散。“咒符……破了契约……”她望着宁采臣，眼中含泪却带着笑，“宁公子，多谢你……让我做了回自己。”
宁采臣冲过去想抓住她，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雾气。“小倩！别走！”他声音哽咽，眼泪掉在辟邪玉上，玉突然亮起柔和的光，将聂小倩即将消散的身影裹住。
苏菱歌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主线任务“改写兰若寺因果链”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积分+10000，“阴阳眼（初级）”权限稳固。】
【检测到关键人物聂小倩魂力未散，触发隐藏结局：待到来年清明，可凭辟邪玉召其残魂，积善三年，或可重塑肉身。】
他松了口气，靠在断墙上笑了。虽过程惊险，但总归是把这因果链，彻底拧了过来。
月光重新洒满兰若寺，这一次，照在宁采臣紧握辟邪玉的手上，也照在苏菱歌眼底那片渐渐清晰的阴阳世界里。远处传来鸡鸣，天，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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