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妥当，苏菱歌换上一身半旧的湖蓝色棉裙。虽料子普通，却被小丫鬟打理得干干净净，衬得她本就清丽的眉眼多了几分素净。只是刚退烧，脸色还带着病后的苍白，反倒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弱态。
“姑娘，真要去？”小丫鬟名叫春桃，是原身生母留下的旧人，此刻满脸担忧，“二姑娘那边……怕是不会让您好过。”
苏菱歌拢了拢袖口，指尖触到微凉的布料，语气平静：“躲是躲不过的。”
镇国公府占地广阔，西跨院偏僻，一路走过去，亭台楼阁错落，仆役往来穿梭，见了苏菱歌，大多只是匆匆一瞥，甚至有人刻意避开，态度冷淡。显然，这位庶女在府中早已没了往日的体面。
路过花园暖房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娇俏的笑语。苏菱歌脚步微顿，透过雕花竹帘，看见苏婉柔正陪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赏花，旁边还站着几个趋炎附势的管事嬷嬷。
那妇人正是苏婉柔的生母，如今的国公夫人，柳氏。
“母亲你看，这株墨兰开得多好，配得上祖母的身份吧？”苏婉柔声音甜腻，手里正把玩着一株名贵的墨兰，“再过几日就是祖母的寿辰，女儿想把它献给祖母。”
柳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还是我们婉柔有心。不像有些人，自己病着，倒把给老太太请安的事抛到了脑后，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这话显然是说给外面的苏菱歌听的。
春桃气得脸都红了，苏菱歌却神色未变，径直掀帘走了进去：“见过母亲，见过二妹妹。”
柳氏抬眼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病还没好就乱跑什么？冲撞了婉柔怎么办？”
苏婉柔也故作惊讶地放下花：“姐姐醒了？怎么不多歇歇？妹妹还想着晚些时候去看你呢。” 她说着，眼神却飞快地扫过苏菱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人落水后，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苏菱歌没接她的话，只对柳氏道：“女儿想着许久没给老太太请安，心里不安，特意过来，想同母亲和二妹妹一起过去。”
“老太太近日精神不济，哪经得起你这病秧子折腾？”柳氏皱眉，“回去躺着吧，我会替你向老太太回话的。”
这是明摆着要拦着她见老夫人。
苏菱歌心中了然，原身落水后，柳氏母女定然在老夫人面前说了不少坏话，就是怕她当面拆穿。
她微微垂眸，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女儿不敢惊扰祖母，只是落水那天，似乎看见池边有个陌生的丫鬟影影绰绰，心里不安，想问问祖母府里最近是不是进了外人。”
这话一出，苏婉柔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花枝。
柳氏也愣了一下，随即厉声道：“胡说什么！国公府门禁森严，哪来的外人？定是你落水昏了头，看错了！”
“或许是吧。”苏菱歌抬眼，目光平静地对上柳氏，“但女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想亲自跟祖母说一声，免得真有什么不妥，惊扰了府里的安宁。”
她语气恭敬，态度却异常坚持。
就在这时，一个老嬷嬷匆匆走来，对着柳氏行礼：“夫人，老太太醒了，说让苏姑娘过去一趟呢。”
柳氏和苏婉柔都是一怔。
苏菱歌眼底闪过一丝微光。看来，老夫人对她的“意外”落水，并非全不知情。
她对着老嬷嬷福了福身：“有劳嬷嬷带路。”
转身时，她瞥见苏婉柔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而光屏上，那缕缠绕在原身光带上的黑气，正随着苏婉柔的情绪波动，隐隐躁动起来。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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