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延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周末,天是透亮的蓝。他在游乐园门口等我时,手里捏着两张门票,白T恤被风掀起一角,看见我跑过来,嘴角弯得比过山车轨道还软:“想先玩旋转木马,还是去闯鬼屋?”
我们最终在海盗船的最高点攥紧了对方的手,风灌进喉咙,尖叫混着笑落下去。他陪我在娃娃机前耗了三枚硬币,明明说“这种都是骗小孩的”,却在我终于夹起一只歪耳朵兔子时,比我还先掏出手机拍照,说要设成聊天背景。后来在摩天轮升到顶点时,他忽然偏过头,声音轻得像怕惊飞窗外的云:“刚才在下面,看见你盯着棉花糖看了好久。”
下午去超市时,阳光斜斜落在货架上。他推着购物车,我抱着那只兔子跟在旁边,看他拿起一盒草莓味的酸奶,又放回去,换了我常喝的原味。“你不是喜欢草莓吗?”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低头笑了笑,手指蹭过酸奶盒上的标签:“你上次说原味更清爽。”后来在零食区,他突然从货架后拿出一包我小时候爱吃的虾条,包装都旧了款式,我愣了愣,他挠了挠头:“上周路过老商店看见的,猜你可能还想吃。”
超市门口的风带着冰镇汽水的甜,他拎着袋子,我咬着冰棍,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像两块黏在一起的糖。
开学后没多久,学校办乒乓球比赛。报完名那天,周延在教室后排转着球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腕上,汗珠顺着下颌线滑下去,他抬眼看我,挑眉笑:“来给我加油?”
比赛那天挤满了人。周延穿了件白色运动服,站在球台旁热身时,手腕转得利落,球拍在指尖转了个圈,引来旁边女生的低笑。轮到他上场时,我攥着矿泉水瓶,手心都在冒汗。
第一轮他打得轻松,球像有眼睛似的往对方死角钻,偶尔抬眼往观众席扫一眼,看见我时,嘴角会偷偷勾一下。直到半决赛遇上隔壁班的种子选手,才真正开始胶着。
对方发球又快又旋,第一球就擦着桌边过去,周延扑过去救球,膝盖在地上蹭出一声轻响,我心跟着揪了一下。接下来几球,两人比分咬得死死的,10平,11平,周围的喝彩声浪一波压一波。对方突然发了个短球,周严往前跨了半步,手腕猛地一收,球拍斜切过去——球擦着网,轻飘飘落在对方球台中央,对方扑过来时已经晚了。
观众席爆发出尖叫,他直起身时,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浸湿,却笑着冲我比了个“1”的手势。颁奖时,他站在领奖台上,阳光落在金牌上,反射出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后来他走下来,把金牌摘下来,不由分说挂在我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他低头凑到我耳边,声音带着刚运动完的沙哑:“给你戴会儿,下次赢了,还给你。”
风从操场吹过,带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我摸着脖子上的金牌,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光,比金牌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