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自习课,窗外的槐花开得正盛,风一吹,细碎的白花瓣就飘进教室,落在我摊开的化学笔记本上。我正用红笔标重点,前桌的许曼忽然转过来,马尾辫扫过我的胳膊,带着股甜腻的栀子花香水味。
“晚星,”她声音压得软软的,手里捏着张错题纸,“这道有机推断题你会吗?我问了好几个同学都讲不明白,听说你化学最好了。”
我抬头看题,刚要开口,教室后门传来轻响。是周延,他刚从老师办公室拿作业回来,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手里还捏着我的水壶——早上我忘在他座位抽屉里的。他看见我,脚步顿了顿,把水壶轻轻放在我桌角,没说话,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周延对你真细心呀。”许曼忽然笑了笑,笔尖在错题纸上点了点,“上次我问他借化学笔记,他说被妹妹借走了,原来他的东西都只给你留着。”
我心里微顿,没接话,指着题讲:“你看这里,先从分子式推不饱和度,再看官能团反应……”她听得很认真,偶尔点头,指甲涂着淡粉色指甲油,在阳光下泛着光。讲完题她合上书,轻声说:“谢谢你呀晚星,要是周延肯像你这样教我就好了。”
我没应声,低头继续标笔记,却瞥见周延在斜后方翻书,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大概也听见了,却没回头。
这事我没放在心上,直到周五下午的大扫除。
我负责擦靠窗的窗台,刚拿起抹布,就看见窗沿下掉着个粉色发夹,是许曼常戴的那款。我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发夹,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许曼抱着一摞书走过来,看见我手里的发夹,脸色忽然白了:“晚星,你怎么……”
话音刚落,周延从走廊另一头过来,他手里拿着我的校服外套,大概是刚帮我晾好。他看见我手里的发夹,又看了看许曼泛红的眼眶,眉头皱了皱。
“周延,这不是我……”我刚要开口,许曼却先红了眼,声音发颤:“对不起,是我昨天擦窗台时不小心掉的……我不是故意要放你座位附近的,晚星你别误会,我只是……”
她边说边往后退,肩膀轻轻撞在墙上,像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周围几个擦玻璃的同学听见动静围过来,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上周许曼说过发夹丢了,当时还红着眼说“可能是落在常去的地方了”,而她常去的“地方”,就是周延座位旁边的饮水机。
周延没看许曼,径直走到我面前,伸手拿过那枚发夹。他捏着发夹看了眼,又抬头看向许曼,声音很淡:“你发夹上周三就丢了,那天大扫除是周二,窗台上周四刚擦过,上面没有灰。”
许曼的脸瞬间僵住,捏着书的手指泛白。
周延把发夹递给许曼,又转头看向我,眼底没什么情绪,却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走,去买冰汽水。”
他没解释更多,却在路过许曼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以后别再玩这种小把戏。”
阳光从槐树叶缝里漏下来,落在他身上,我跟着他往外走,听见身后传来许曼极低的啜泣声,可攥着周延袖口的手指,却慢慢松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