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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天的意外香气

心之嗅

江城的初夏,总是伴随着缠绵的雨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五颜六色的雨伞像移动的花朵,在灰蒙蒙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鲜艳。

街角一间名为“拾香”的咖啡馆,此刻却异常安静。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晕染出一片柔和的光晕,空气中瀰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和淡淡的烘焙甜点气息。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子,正低头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素描本,指尖的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她叫苏晚棠,是这家咖啡馆的主人,同时也是附近小有名气的自由插画师。她有着清秀的五官,眼神平静而温和,只是眉宇间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疏离感,彷彿与这个喧嚣的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棉麻衬衫,乌黑的长髮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窗外的雨势渐大,风裹挟着雨丝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呜咽般的声音。苏晚棠抬起头,望向窗外模糊的街景,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她的目光有些悠远,彷彿透过眼前的雨幕,看到了某些不愿记起的往事。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沉静的女子,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她失去了嗅觉。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不仅让她失去了双亲,也夺走了她感知气味的能力。对于一个对气味异常敏感,甚至梦想成为一名顶级调香师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从那以后,她离开了曾经熟悉的调香学院,辗转各地,最终在江城开了这家咖啡馆,用绘画和咖啡香气,麻痹着自己,也试图抓住一些残存的、与“气味”相关的联系。

她能画出气味,用色彩和线条描绘出记忆中或想象中的香味,这是她与世界沟通的独特方式。这家“拾香”咖啡馆,与其说是生意,不如说是她自我疗癒的避难所。

“叮铃——”门上的风铃被推开,伴随着一阵湿冷的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即使略被雨水打湿,也难掩其挺括的质感。他收起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伞尖的水珠滴落在门口的地垫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了里面乾净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腕间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男人的五官深邃分明,鼻樑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他快步走到柜台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杯热美式,谢谢。”

柜台后的服务生小李连忙应声,开始熟练地操作咖啡机。男人站在柜台旁等待,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店内,最终落在了窗边那个安静作画的女子身上。

他看到她低头专注的样子,侧脸的轮廓柔和而优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不知为何,他心中微微一动。这平静的画面,与他此刻焦躁纷乱的心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咖啡很快就做好了,小李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递给男人:“您的咖啡。”

男人接过咖啡,道了声谢,转身准备找个位置坐下。他习惯性地选择了离吧台较近的位置,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苏晚棠。

就在这时,苏晚棠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缓缓抬起头,视线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丝毫波澜。随后,她又低下头,继续在素描本上勾勒着什么。

男人微微一怔,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特别。她的安静,不像是故作姿态,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沉静。

他端着咖啡,走到苏晚棠斜对面的一张空桌旁坐下。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皮质公文包,取出里面的文件,却发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总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瞟。

苏晚棠并未理会他,她的世界里,此刻只有画笔、画纸和内心深处那些残存的、模糊的气味记忆。她正在画一幅尚未完成的画稿,画的是一片雨中的樱花林,大片大片粉色的花瓣被雨水打落,铺满地面,空气中彷彿瀰漫着湿润而清甜的气息。可惜,这份“气味”,她只能想象,无法感知。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她素描本的一页,一张画稿不小心滑落下来,飘到了地上。

苏晚棠弯腰去捡,与此同时,男人也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两人的指尖在碰到那张画稿的瞬间,轻轻触碰了一下。

“谢谢。”苏晚棠低声说道,脸颊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将画稿捡了起来。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张画稿上,画上是一朵盛开的玉兰花,线条简洁流畅,却生动地捕捉到了花朵的柔美。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收回了视线。

苏晚棠也坐回原位,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她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的接触。

她低下头,准备继续画画,却发现自己的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一小片被压乾的、散发着清雅香气的玉兰花瓣。显然是刚才男人捡画稿时,从她散落在桌角的画稿中一起捡起来的。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晚棠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个?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困惑,男人薄唇微启,声音依旧低沉:“你的。”

她这才明白,刚才掉落的可能不止一张画稿。她连忙检查自己的画夹,果然发现少了几张玉兰花的速写。

“……谢谢。”她再次道谢,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玉兰花瓣夹回画册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男人没有再说话,转而看向窗外,拿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的苦涩和醇厚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却似乎无法压下他心中的烦闷。

他是顾承砚,江城最有名的心外科医生之一。刚刚结束一台长达十小时的紧急心脏移植手术,病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孩,不幸的是,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更让他心力交瘁的是,这个女孩,让他想起了他早逝的妹妹顾知夏。同样的年纪,同样对生命充满热情,却都在最灿烂的时刻戛然而止。

连续几天的手术和精神高度紧张,让他身心俱疲。他需要一杯浓烈的咖啡,也需要一个安静的角落,来消化这份沉重的无力感。这家名为“拾香”的咖啡馆,是他偶然路过发现的,名字很特别,环境也让他感觉很舒服。

他以为自己会选择一个更偏僻的角落,但不知为何,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窗边那个安静画画的女子吸引了。

她的存在,像一杯清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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