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正好,上官浅寻了个由头,在羽宫附近“偶遇”了刚从后山返回、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的云为衫。两人看似闲谈赏花,实则悄然移至一处无人角落。
“姐姐近日可好?寒气重,要多注意身子。”上官浅语气关切,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四周。
云为衫神色淡淡:“劳妹妹挂心,一切尚好。妹妹特意在此等我,想必不止是问候这般简单吧?”
上官浅见她直接,便也压低了声音:“确实有事需姐姐相助。我需要姐姐……帮我拿到雾姬夫人手中的兰夫人脉案。”
云为衫闻言,修剪花枝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上官浅,眼中带着审视:“兰夫人的脉案?为何突然要此物?是……‘那个人’给你下达的新指令?”她刻意加重了“那个人”三个字,所指不言而喻——自然是那位神秘莫测、能自由传递消息的“魉阶”宋姣姣。她实在想不出,除了宋姣姣,还有谁能如此精准地驱动上官浅。
上官浅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不容拒绝:“并非她的指令。但此事你必须帮我!只有拿到那样东西,我才能取得宫尚角的彻底信任,真正在角宫站稳脚跟。这是我们计划的关键一步!”
云为衫沉默了片刻,黛眉微蹙,显然在权衡利弊。帮她窃取脉案,风险极大,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见云为衫犹豫,上官浅立刻换了一套说辞,试图从利益上说服她:“姐姐,你可知宫门内早有传言,说宫子羽并非老执刃亲生?宫尚角他们如此急切想要拿到兰夫人当年的真实脉案,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坐实此事,将宫子羽从执刃之位上拉下来!”
她凑近一步,声音更低,带着蛊惑:“届时,兄弟阋墙,宫门内乱,防守必然出现漏洞,我们的任务岂不就有了可乘之机?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不是吗?”
然而,云为衫心中却自有算计。她的任务是绘制完整的宫门地图,如今她才只探过雪宫,月宫和花宫还毫无头绪。若是此刻宫门因执刃之争大乱,戒备只会更加森严,她再想潜入后山另外两宫,简直是难如登天。这绝非她所想看到的。
可是,她与上官浅毕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此刻若断然拒绝,难免引起猜忌,甚至导致内讧。不如……先假意应承下来,届时再以“雾姬夫人看守严密,迟迟找不到机会”为由搪塞过去。
心思电转间,云为衫面上露出一丝为难,最终还是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找个合适的由头,试着接近雾姬夫人的房间探查一番。但你需知,此事急不得,需等待最佳时机。”
上官浅见她答应,心中稍定,又叮嘱了几句细节,方才各自散去。
几乎在上官浅离开云为衫的同时,一直在暗中监视的金复便悄然现身角宫医馆,向宫尚角禀报了此事。
“上官浅果真去找云为衫了。”宫尚角语气平淡,仿佛早已料到。
“云为衫……她会真的答应帮忙吗?”宫远徵皱着眉,像是在问兄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会,也不会。”宫尚角端起茶杯,说得高深莫测。
“?”宫远徵投去疑惑的目光。
一旁的宋姣姣正摆弄着药材,闻言抬起头,接口分析道:“云为衫那么迫切地想进入后山,甚至不惜冒险尾随,说明后山有她必须完成的目标。如果她真的帮上官浅拿到了脉案,并且我们真的用它来质疑……甚至扳倒子羽公子,导致宫门权力更迭,内乱丛生,后山的戒备只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森严。到那时,她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月宫和花宫,完成她的任务,可就难如登天了。这对她而言,得不偿失。”
“但是,”宫尚角放下茶杯,深邃的目光扫过两人,补充道,“她和上官浅同属无锋,表面上的同盟关系必须维持。她不能直接拒绝,所以最可能的选择就是——先假意答应,然后拖延时间,或者找借口推脱说无法得手。”
宫远徵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没想到她们无锋内部也这么多算计,并非铁板一块嘛,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随即他又想起正事,眉头再次锁紧,“只是哥,眼看十日之约期限将近,关于雾姬夫人可能就是无名的线索……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吗?”
宫尚角面色微凝,摇了摇头:“雾姬夫人潜伏宫门多年,行事极为谨慎,几乎不留痕迹。我早已派人远赴姑苏,探查兰夫人娘家旧事。最新传回的消息称……雾姬夫人并非兰夫人自幼带在身边的贴身侍女,她是在兰夫人嫁入宫门前不久,才被选入府中的。来历……有些模糊。”
宫远徵眼神一凛,寒光乍现:“来历不明,又在老执刃遇害时在场,如今更是可能掌握了能动摇宫子羽身份的关键之物……哥,看来她的嫌疑,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