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云为衫在苦恼该如何应对上官浅可能再次到来的催促,是继续拖延,还是另寻借口?正心烦意乱间,她想出去透透气,却无意间瞥见一个绝不该此时出现在羽宫的身影——宫远徵!
只见他步履匆匆,神色冷凝,正从雾姬夫人院落的方向快步走出,手中似乎还拿着一个用深色布帛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他警惕地扫视四周,随即迅速消失在廊庑的阴影尽头。
云为衫心中大惊,立刻屏住呼吸,将自己完全隐入窗后的黑暗中,心脏怦怦直跳。
【宫远徵?!他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羽宫,还是从雾姬夫人的院子出来?他手里拿的是什么?难道是……】
云为衫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定是雾姬夫人和宫远徵有事相谈,她来到雾姬夫人的放门口,里面并没有人。一个惊人的猜想瞬间击中了她——宫远徵是来偷“兰夫人”脉案的!而且,他得手了!
这个认知让云为衫瞬间手脚冰凉。如果宫尚角拿到了那份所谓的“脉案”,无论真假,都足以对宫子羽的身世发起致命质疑。宫子羽若倒台,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必然受到牵连,任务也将彻底失败!更可怕的是,若宫尚角深究下去,难保不会查到她头上。
可是她以什么理由去提醒雾姬夫人呢。
云为衫纠结了很久,最终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夜里,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和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然后快步走向雾姬夫人的房间。
她轻轻叩响了房门。
“谁?”里面传来雾姬夫人带着警惕的声音。
“雾姬夫人,是我,云为衫。”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房门打开一条缝,雾姬夫人看着门外的云为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云姑娘?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的眼神却在暗中仔细打量着云为衫,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
云为衫深吸一口气,直视着雾姬夫人的眼睛,压低声音道:“夫人……您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瞬间劈中了雾姬夫人!她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惊骇和凌厉!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将云为衫狠狠拽进房内,反手“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
动作快如闪电!
下一秒,云为衫只觉得脖颈一紧,呼吸骤然困难!雾姬夫人的五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眼前发黑!那招式,狠辣精准,与上官浅当初对付她时如出一辙!
“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丢了东西?!”雾姬夫人的声音变得异常尖利冰冷,充满了杀意,那双平日里总是显得温顺柔和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云为衫,“是不是你做的?!东西在哪?!”
强大的窒息感袭来,云为衫奋力挣扎,双手徒劳地试图掰开那只索命的手。在极度的痛苦和混乱中,一个模糊的称谓几乎要脱口而出,她的嘴唇翕动,发出极其轻微、破碎的气音:
“无……名……”
雾姬夫人瞳孔猛地一缩,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瞬,厉声追问:“你说什么?!大声点!”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云为衫猛地吸进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立刻改口,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我……我说……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脸上因为缺氧而涨红,眼中充满了被冤枉的惊惧和委屈。
雾姬夫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似乎只有恐惧和不解,并无其他深意。【难道……刚才真的是我听错了?】她心中的杀意略微动摇,扼住云为衫脖颈的手终于缓缓松开,但眼神依旧冰冷充满审视。
“咳咳咳……”云为衫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空气,眼角生理性地溢出生理性泪水。
“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丢了东西的?”雾姬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依旧森寒。
云为衫抚着疼痛的脖颈,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我……我是看到的……今天下午,我无意中看到……看到徵宫的宫远徵公子,鬼鬼祟祟地从您的院门方向出来,行色匆匆,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深色布包着的东西……”
她观察着雾姬夫人的脸色,继续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想着徵公子毕竟是宫门主子,或许……或许是夫人您有什么事找他相谈,他才过来的?所以当时并未声张。可是……可是我傍晚时分,特意找借口向伺候您的侍女打听过,她们说您今日下午一直独自在祠堂诵经,并未见过任何人……”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真诚的担忧:“所以我越想越怕……徵公子他……他是不是想从您这里偷走什么重要的东西,用来对执刃大人不利?我实在是担心执刃,所以才忍不住想来提醒夫人您……”
雾姬夫人听完她的解释,眼中的杀意和怀疑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她仔细回味着云为衫的话, 时间和细节都能对上,而且逻辑也说得通。她看着云为衫那副惊魂未定、却又真心实意为宫子羽担忧的模样,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
“你居然能从这点蛛丝马迹中就联想到对子羽不利,倒是心细。”雾姬夫人的语气缓和了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云为衫怯怯地追问,将担忧扮演得淋漓尽致:“夫人……那徵公子他拿走的……真的会对执刃大人不利吗?”
雾姬夫人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最终点了点头:“确实……不利。”但她随即又像是坚定了什么信念,语气变得决绝,“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你能如此为子羽着想,很好。”
她伸手,轻轻扶起仍坐在地上的云为衫,甚至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衣领,动作恢复了往常的温和,仿佛刚才那个骤然发难、狠厉如修罗的人只是幻觉。
“今晚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子羽。明白吗?”雾姬夫人叮嘱道,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云为衫连忙点头:“云为衫明白。”
看着云为衫离开的背影,雾姬夫人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变得无比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