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 105

宫子羽在将羽宫剩余的事务简单交代后，便再次踏入了后山，开启了花宫的试炼。其实也并无太多需要安排，毕竟这些时日内，宫门的大小事务多是由宫尚角在处理决断，早已是井井有条。金繁本想跟随保护，却被宫子羽坚定地拒绝了。这一次，他想要，也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去闯。只是在踏入试炼之地前，他依旧在案桌上摸到了那张熟悉的、被悄悄塞入的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宫尚角那凌厉却暗含关切的笔迹，提示着试炼的关键。宫子羽看着纸条，嘴角泛起一丝了然又带着暖意的微笑，小心地将纸条收好。

羽宫内，云为衫依旧住在原来的房间，只是看守的红玉侍卫数量减少了，监视的意味淡了许多，更多的是象征性的“保护”。她获得了在宫门内有限走动的自由，最常去的地方，依旧是日益热闹的徵宫。每每她前往，总有一两名红玉侍卫沉默地跟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而雾姬夫人，在宫子羽进入试炼前，便真的病倒了，或许是心力交瘁，或许是愧疚成疾。宫子羽前去探望，两人在病榻前说了许久的话，具体内容无人得知，只是宫子羽出来时，眼圈有些发红，但神色却比往日更加坚毅。

上官浅则彻底放飞，角宫与徵宫之间来回跑动，频率之高，几乎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想把家当直接搬来徵宫。昔日宫门中最是冷清、只闻药草苦涩气息的徵宫，如今竟成了最有人气儿的地方，时常传出女子的说笑声。

宫远徵似乎也在这几日持续的“喧闹”中被迫习惯了。起初还会皱眉，如今见她们来了，甚至会主动将自己常坐的位置让出来，若是见几个女孩聊得兴起，他便会默默起身，要么去隔壁药房继续摆弄他的那些宝贝毒草，要么就寻个角落安静坐下，听着她们谈论那些衣裳、花粉或是他完全听不懂的趣事，虽然大多时候他面无表情，眼神里却少了几分往日的阴郁戾气，多了些难以察觉的平和。

这日，阳光正好，一阵轻快又古怪的小调由远及近，清脆地飘入徵宫：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是宋姣姣。她哼着宫远徵从未听过的旋律，脚步轻盈，几乎是一蹦一跳地朝着药房而来，任谁都能听出她心情极佳。

药房内，正低头分拣着草药的宫远徵，手上动作未停，那紧抿的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清晰的笑意。他早就听到了她那独特的、带着欢快节奏的脚步声和这古怪却有趣的哼唱。整个宫门，也只有她会唱这些奇奇怪怪却又莫名让人心情变好的调子了。

宋姣姣蹑手蹑脚地走到药房门口，先探进半个脑袋，见宫远徵正背对着门口，似乎全神贯注在手中的药材上，完全没有察觉她的到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计算好距离，然后猛地向前一跳，同时张开双手，准备发出一声大喝：

“哇——！”

几乎就在她双脚落地、声音发出的同一瞬间，原本背对着她的宫远徵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骤然回过头，那张俊美却常带冷意的脸上，此刻也配合地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受惊吓”表情，甚至学着她也发出了一声：

“哇！”

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反倒把一心想要吓人的宋姣姣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她惊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后退，脚下踉跄，差点没站稳向后摔去。

宫远徵眼疾手快，立刻伸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四目相对，宋姣姣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随即反应过来，嗔怪地瞪着他：“你……你早就发现我了！”

宫远徵看着她那又惊又窘的可爱模样，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那双总是深邃沉郁的眸子里，漾开了清晰而温暖的笑意，扶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嗯，”他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毫不掩饰的愉悦，“早就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