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 104

宫远徵看着鱼贯而入的一行人，眉头拧得更紧了，尤其是目光落在最后的云为衫身上时，不满几乎要溢出来：“宫紫商来凑热闹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跟着来了！还带着个……”他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云为衫，“不是让她待在羽宫，由红玉侍卫‘保护’吗？带来徵宫算怎么回事？”

宫子羽如今面对宫远徵的挑衅，倒是能立刻反击了，他下巴微扬，视线扫过正悠闲品茶的上官浅：“上官姑娘不也在这里？角宫的人能来，我羽宫的人就来不得？”

“那能一样吗？！”宫远徵声音拔高，试图强调两者的不同，却又一时找不到最有力的说辞，气得脸颊鼓了鼓。

“好了好了！两位弟弟都停下！”宫紫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双手夸张地拍着，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有更重要、更激动人心的事情！私人恩怨暂且放一放！”

只见跟在她身后的金繁，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巧的檀木箱子，依言将其放在了房间中央的桌案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宋姣姣眼睛一亮，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语气充满期待：“紫商姐姐！你真的做出来了？这么快！”

宫紫商得意洋洋，如同展示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的铜扣，将箱盖猛地掀起，拉长了音调：“登——登——登登！怎么样？看看这做工，这质感，是不是和你画的那张图纸上一模一样？！”

箱内红色的绒布上，整齐地码放着一块块小巧的方块，外头用着木块包裹，里头由铁块加重，边缘打磨得极其光滑，上面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和字符。

“何止是一模一样啊！”宋姣姣拿起一块，仔细摩挲着，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重量和手感，由衷赞叹，“这重量，这手感，都太好了！紫商姐姐，你果然是宫门第一制作天才！”

“嘿嘿嘿……一般般啦，哈哈哈哈哈！”宫紫商被夸得心花怒放，故作娇羞地扭了扭身子，习惯性地就往身旁的金繁身上靠去。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金繁非但没有像往常那样敏捷地躲开，反而下意识地伸出手，虚扶了她一下，似乎生怕她动作太大摔着。这细微的变化，连金繁自己都没注意。

“这……是什么东西？造型如此奇特。”宫子羽也是第一次见到此物，好奇地凑上前打量。

宫紫商回过神来，努力回忆着宋姣姣告诉她的名字：“姣姣妹妹说，这个叫……麻……将对吗？”她语气有些不确定。

“麻将？”云为衫轻声重复，眼中带着疑惑，“是和叶子牌一样的游戏吗？”

一旁的上官浅拿起一块刻着“萬”字的牌，仔细端详，摇了摇头：“看起来和叶子牌完全不同，无论是材质形状还是上面的图案，都截然不同。”

“哎呀，这个其实很简单的，规则不难。”宋姣姣热情地开始介绍，“我来告诉你们怎么玩。”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将牌在桌上铺开，用手指点着不同的牌面，解释着“筒”、“条”、“萬”等的区别，以及如何凑成不同的牌型才能“和牌”，甚至还用简单的数字组合演示了一遍基本的胡牌模型。

“怎么样？大概明白了吗？”宋姣姣讲解完毕，环视几位姑娘。

宫紫商眨巴着眼睛，努力消化着信息，犹豫地点点头：“好像……懂了那么一点点？”

“没关系！理论总不如实践，我们来玩一把就知道了！”宋姣姣兴致勃勃地招呼大家坐下。

上官浅自然是欣然入座，宫紫商也迫不及待地挤了过去。云为衫则显得有些迟疑，下意识地看向宫子羽。宫子羽朝她温和地点了点头，递过一个鼓励的眼神，她这才稍稍安心，在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四个女子围着方桌坐下，开始笨拙又新奇地摸索着洗牌、码牌。那哗啦啦的搓牌声，对于徵宫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三个男子则被晾在了一边，只能站在她们身后观战。

宫远徵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那些图案和规则在他脑子里打架，他平日里除了钻研毒药暗器，几乎没有娱乐活动，连最常见的叶子牌都没碰过，看这个更是云里雾里。结果他一扭头，发现旁边的宫子羽也是眉头紧锁，一脸茫然的样子，他顿时找到了平衡，笑着调侃道：“怎么？我们堂堂执刃大人，从前不是号称旧尘山谷最会玩的纨绔子弟吗？连这个也看不懂？”

宫子羽全神贯注在牌局上，根本没留意到宫远徵对他的称呼，下意识就回呛了一句：“你看懂了？不也站在这里干瞪眼？和我炫耀什么？”

倒是站在他们身后的金繁，脸上露出了惊悚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着宫远徵，又看看宫子羽。宫子羽察觉到金繁怪异的目光，莫名其妙地问：“金繁，你干什么？”

金繁张了张嘴，看着毫无所觉的宫子羽，最终把话咽了回去，摇了摇头：“……没什么。”目光重新投回牌桌。

牌桌上，几轮下来，姑娘们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突然，云为衫看着自己面前码好的牌，有些不确定地、轻声说道：“我这样……是不是算……胡牌了？”

宋姣姣闻言，立刻探过头去仔细查看，随即一拍手，语气带着夸张的“懊丧”：“哎呀！真的胡了！还是清一色！云姐姐你手气真好！”她一边说着，一边认命地从旁边的小钱袋里掏出两枚铜板，推到云为衫面前。

上官浅和宫紫商也笑着，依循刚才约定的“彩头”，各自拿出了铜板。

云为衫看着面前多出来的几枚铜板，又抬头对上宫子羽含笑鼓励的目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了这些时日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而真切的笑意。

宫子羽看着她脸上久违的笑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徵宫之内，一时之间，只剩下清脆的洗牌声和偶尔响起的轻快笑语，仿佛外界所有的阴霾与纷争，都被暂时隔绝在了这方小小的天地之外。

至于角宫……宫尚角头疼地看着眼前的公文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