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血的红雾吞噬了整座校园，将午后的阳光彻底掐灭。陆沉死死攥着妹妹陆雨晴冰凉的手腕，肺叶在每一次吸气时都像被砂纸刮过，火辣辣的痛楚直冲脑门。走廊的荧光灯管在头顶滋滋乱闪，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将两侧教室门上溅射的暗红血斑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图腾。空气里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甜腥，浓得化不开，几乎凝成实体，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哥…”陆雨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细弱蚊蚋，“李老师…他…他刚才还在后面喊我们…”
陆沉没有回头，甚至不敢放慢脚步。身后，令人牙酸的咀嚼声、骨骼碎裂的脆响，还有那非人的、充满粘稠饥饿感的低沉嘶吼，正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而来。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胖胖的李老师，此刻已经成了身后那群扭曲移动的“东西”的一部分。
“别看！”他低吼，声音因为奔跑和恐惧而嘶哑，握着妹妹的手又加了几分力，近乎粗暴地拖着她转过下一个拐角，“跑！只管往前跑！”
走廊的尽头，通往高一教学楼的天桥入口就在眼前。那扇沉重的防火门半开着，如同一个沉默的邀请。那是他们唯一能看到的、暂时没有被那些东西堵住的通路。
就在他们离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另一条走廊的阴影里猛地冲出几个身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赵刚，他高大的身躯此刻被恐惧扭曲，脸上涕泪横流，完全没了平日的威风。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惊慌失措的男生和一个短发女生，是陆沉班上的周伟、王鹏和孙晓莉。孙晓莉的校服袖子被扯破了一大片，露出的手臂上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陆沉！等等我们！”赵刚看到他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喊道，脚下猛地加速，竟不管不顾地撞开了跑在他侧前方的周伟。周伟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一声痛呼。
“赵刚你他妈…”周伟的咒骂还没出口，就被身后骤然拉近的、如同破风箱般嗬嗬作响的喘息声掐断了。他惊恐地回头，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一个穿着保洁员制服的身影正以一种怪异的、关节反折的姿势向他猛扑过来！那东西的脸上糊满了暗红的血浆，嘴唇撕裂开，露出染血的牙齿，浑浊的眼珠里只剩下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欲望！
“啊——！！！”周伟发出绝望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后蹬爬，但已经太迟了。那怪物沾满污秽的手爪带着一股恶风，眼看就要攫住他的脚踝！
陆沉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救？自己加上妹妹冲过去也是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同学被撕碎？电光火石间，他瞥见了周伟身旁散落的消防箱。来不及思考！
“雨晴！蹲下！”陆沉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声，同时用尽全力将妹妹推向墙边。身体在肾上腺素飙升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猛地侧身冲了过去，目标不是周伟，而是那扇沉重的红色消防箱门！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窄的走廊里炸开！陆沉用肩膀狠狠撞开了消防箱那脆弱的玻璃门，破碎的玻璃渣四散飞溅。他看也不看，手臂闪电般探入，一把抓住了冰冷沉重的消防斧木柄！
就在那只腐烂的手爪即将触碰到周伟裤脚的瞬间，一道沉重的暗红斧影带着陆沉全身的力量和求生的狠厉，自上而下，撕裂空气，狠狠劈落！
“噗嗤！”
斧刃深深嵌入那怪物的肩颈连接处！手感沉闷得可怕，像是砍进了一截朽烂的木头。一股粘稠、腥臭、颜色发黑的血浆猛地喷溅出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陆沉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温热和腥气。那怪物前扑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嘶嚎，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走！”陆沉甚至来不及拔出斧头，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污血，朝着地上吓傻了的周伟和墙边瑟瑟发抖的妹妹嘶吼。他一把拽起周伟的胳膊，巨大的力量几乎把对方从地上直接拎起来，拖着他冲向那扇半开的防火门。
陆雨晴捂着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跌跌撞撞地跟上。赵刚、王鹏和孙晓莉早已连滚带爬地抢先钻过了门缝。陆沉最后一个冲进天桥入口，反手用尽全力，“砰”地一声将那扇沉重的金属防火门死死关上！紧接着，他摸索着找到了门内侧的手动插销，用颤抖的手指将其死死扣入锁槽！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立刻从门的那一面传来，如同擂鼓。金属门板在巨力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内凹陷出一个个恐怖的鼓包。灰尘簌簌落下。门外，是地狱。门内，是暂时隔绝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绝望气息。
天桥连接着高一和高二两栋教学楼，原本是采光极好的玻璃长廊。此刻，顶棚的玻璃大部分被诡异的红雾遮蔽，只有边缘缝隙透入些许昏沉的光线，勉强照亮这片不大的空间。地上散落着书包、踩碎的眼镜、几摊已经发黑发粘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混乱与惨剧。
赵刚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王鹏和孙晓莉互相搀扶着，缩在另一个角落，孙晓莉捂着手臂的伤口，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周伟则直接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裤裆处一片深色的湿痕在蔓延，散发着难闻的臊气。他眼神呆滞地看着紧闭的铁门，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陆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的剧痛，那是刚才撞消防箱留下的。汗水浸透了校服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混着脸上半干的血污和灰尘，狼狈不堪。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虎口因为刚才那一记猛劈而撕裂，渗出血丝。那粘稠恶心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陆雨晴紧挨着他坐下，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她死死抓着哥哥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泪水无声地淌下，在她满是尘土和血污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谢…谢谢…”周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羞愧。
陆沉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他的目光扫过天桥里的人，七个，包括自己和妹妹。短暂的死寂后，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哭声再也无法抑制地从孙晓莉和周伟口中溢出，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更添绝望。
赵刚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和一种被冒犯的暴戾，他死死盯着陆沉：“刚才…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李老师他…他是不是也…”
“闭嘴！”陆沉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和疲惫，“想活命，就省点力气，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他不想去回忆李老师被扑倒时那绝望的眼神和瞬间被撕扯开的身体。
赵刚被他眼神里的寒意慑住，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敢再开口，只是愤愤地别过头去。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王鹏身边的孙晓莉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捂着受伤手臂的手指缝里渗出更多暗红的血。“好疼…它在发烫…”她声音虚弱，带着哭腔。被撕破的衣袖下，那几道被怪物抓出的伤口边缘，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颜色，伤口附近的血管隐隐发黑，如同蛛网般向周围蔓延了一小片。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了刚才那个保洁员怪物浑浊的眼睛和身上腐败的气息。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他。
“离她远点！”赵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惊恐地指着孙晓莉的手臂，声音尖利得变了调，“那伤口…那伤口颜色不对！跟外面那些鬼东西身上的烂肉一个色！她…她是不是也会变成那种怪物？！”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席卷了狭窄的天桥。王鹏几乎是触电般松开了搀扶孙晓莉的手，连滚带爬地远离了她，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周伟也吓得手脚并用往后蹭。连陆雨晴抓着陆沉的手都猛地一紧。
孙晓莉孤零零地坐在地上，看着同伴们避之如蛇蝎的眼神，看着自己手臂上那诡异可怖的伤口，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不…不会的！我只是被抓伤了！只是被抓伤了！”她哭喊着，试图用手去捂住那发黑的伤口，泪水汹涌而出，“你们别丢下我！求求你们！”
“滚开！别碰我们！”赵刚色厉内荏地吼道，顺手抄起了地上一个断裂的拖把杆，胡乱地指向孙晓莉，“谁知道你是不是马上也要发疯咬人！离远点！”
“赵刚！你他妈还是不是人！”王鹏似乎有些看不过去，但语气也充满了犹豫和恐惧。
陆沉沉默地看着。孙晓莉手臂伤口的变化，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这红雾，这怪物，似乎带着某种可怕的“污染”。被抓伤咬伤的人，很可能也会…异变。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他看着孙晓莉绝望哭泣的脸，看着赵刚等人脸上毫不掩饰的恐惧和排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末日降临后，人心比怪物更冰冷、更快的崩坏。
“体育馆…”陆雨晴带着浓重鼻音的细微声音在陆沉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哥…广播里说…让大家去体育馆集合…那里可能安全点…有老师…”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显然自己也意识到在经历了刚才的一切后，这希望渺茫得可怜。
陆沉的目光投向天桥另一端，通往高一教学楼的那扇门。门关着，不知道门后是什么。体育馆在主教学楼后面，从他们现在的位置过去，要穿过至少两条走廊和一个露天的小广场。这短短的路程，在如今的地狱校园里，无异于天堑。
“砰！砰！砰！”
铁门另一侧的撞击声还在持续，每一次都像敲在众人的心脏上。门框边缘的灰尘簌簌落下，那扭曲的金属凹陷在昏暗中显得愈发狰狞。外面的怪物似乎被新鲜的血肉气息刺激得更加狂暴。孙晓莉压抑的啜泣、周伟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赵刚粗重的喘息，和着这沉闷的撞击，交织成一首令人窒息的绝望交响曲。
陆沉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恐扭曲的脸，最后落在妹妹苍白的脸上。她紧紧依偎着自己，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眼神里是全然的依赖和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在这里等死。体育馆，是广播里唯一提到过的、听起来像是组织抵抗的据点。那是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微弱的灯塔。
“不能留在这里。”陆沉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盖过了所有杂音。他扶着墙壁，支撑着虚脱的身体站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疼痛的肌肉。“门撑不了多久。等它们撞进来，我们都得死。”
他捡起刚才匆忙间丢在地上的消防斧。沉重的木柄握在手里，冰冷而坚实，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斧刃上还沾着黑红粘稠的血迹和几缕腐肉碎屑。
“去体育馆？”王鹏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又带着巨大的恐惧，“怎么去？外面全是那些…那些东西！”
“必须去。”陆沉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地看向通往高一教学楼的那扇门，“走天桥穿过去，从高一那边绕。这条路…可能怪物少些。”他其实毫无把握，但必须做出决断。他指了指地上的几个散乱的书包，“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笔、裁纸刀、保温杯…什么都行！拿在手里！”他必须把这群吓破胆的人暂时组织起来，哪怕只是让他们手里有点东西壮胆。
赵刚第一个反应过来，像饿狼扑食般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色运动背包，粗暴地扯开拉链，翻找起来。其他人也如梦初醒，开始手忙脚乱地搜寻。周伟甚至捡起了半块碎裂的板砖，死死攥在手里。
陆沉走到孙晓莉面前。女孩蜷缩着，惊恐地抬起头看着他，泪水混着血污，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陆沉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看到了她手臂上那不断蔓延的灰黑色纹路，看到了伤口深处隐约透出的、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丝线。那个可怕的猜测几乎可以确认了。他沉默了几秒，从旁边一个翻倒的急救箱（盖子开着，里面药品散落一地）里，捡起一卷相对干净的绷带，递了过去。
“包起来。”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尽量包紧。别让血…流出来。”他无法驱逐她，那只会立刻引发内讧和崩溃。但他也无法忽视这致命的威胁。
孙晓莉颤抖着接过绷带，一边哭一边笨拙地缠绕着自己的伤口。
陆沉不再看她，转向那扇通往高一教学楼的门。他侧耳倾听。门的那一边，死寂无声。但这死寂，在现在的校园里，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示意陆雨晴躲在自己身后。然后，他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门后是什么？是安全的通道？还是另一群等待猎食的怪物？
他猛地用力，向内拉开了门！
门轴发出干涩刺耳的“嘎吱”声，打破了天桥内短暂的死寂。一股混杂着灰尘、血腥和红雾特有腥甜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门后，是高一教学楼一条幽暗的走廊。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在浓稠的红雾中艰难地穿透几米，映照出墙壁上大片大片的喷溅状血迹，地上散落着书本、文具和一只孤零零的运动鞋。走廊深处，被翻倒的课桌椅堵得七零八落，视野尽头一片模糊的黑暗，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死寂。
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没有嘶吼，没有脚步声，只有红雾无声地翻涌流淌。
陆沉的心沉了下去。这反常的寂静比刚才的追逐更让人心底发寒。他握紧了消防斧的木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稳住心神。他侧身，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跟上，目光锐利地扫过赵刚、王鹏、周伟，最后在孙晓莉那被绷带胡乱缠绕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那绷带下隐藏的，是比门外怪物更迫近的定时炸弹。
“跟紧我，别出声。”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率先迈步，踏入了这条充满未知和死亡气息的走廊。鞋底踩在沾染了粘稠血迹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陆雨晴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亦步亦趋。赵刚犹豫了一下，攥着从包里翻出来的一把沉甸甸的金属保温杯，第二个跟了上去。王鹏扶起了腿还在发软的周伟，拖着他前行。孙晓莉落在最后，咬着嘴唇，眼神绝望而麻木，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走廊两侧的教室门大多敞开着，如同黑洞洞的眼窝。陆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门口。有的教室里桌椅翻倒一片狼藉；有的地上趴伏着姿势扭曲、一动不动的人影，身下是早已凝固发黑的大片血迹；还有的，门缝里渗出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伴随着极其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
没人敢细看。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心跳都像在耳边擂鼓。只有众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和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在回荡。
突然！
“嗬…嗬…”
前方十几米外，一个被翻倒的讲台挡住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嘶嗬声！
所有人的脚步瞬间僵住！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
陆沉猛地停下，将陆雨晴死死护在身后，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消防斧横在胸前，冰冷的斧刃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堆杂物的阴影里，缓缓探出半个身体。那曾经是一个穿着高一校服的女生。她半边脸皮被整个撕扯掉，露出下面暗红的肌肉和森白的颧骨。一只眼珠不翼而飞，留下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另一只浑浊的眼珠茫然地转动着，没有任何焦距。她的脖子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歪向一边，喉咙处有一个巨大的撕裂伤口，每一次抽气都带出细微的血沫。她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前伸着，指甲又黑又长，在冰冷的地面上无意识地抓挠着，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她似乎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活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某种本能的驱使中，在原地徒劳地抓挠着地面，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嗬嗬声。
是怪物！一个落单的、似乎失去了大部分行动能力的怪物！
短暂的死寂后，一股更加浓烈的恐惧攫住了后面的人。周伟腿一软，差点瘫倒，被王鹏死死架住。赵刚脸色惨白，握着保温杯的手抖得厉害。孙晓莉更是捂住了嘴，发出压抑的呜咽。
陆沉的目光死死锁定那个怪物，大脑飞速运转。绕开？这条走廊不算宽，绕过去必然会进入它的感知范围，风险太大。干掉它？它看起来很虚弱，但…弄出任何稍大的声响，都可能引来更多隐藏在暗处的猎食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砰！砰！砰！”
“救命啊！开门！求求你们开门！”
“放我们进去！外面有怪物！”
“老师！救救我们！”
一阵激烈的拍门声和绝望的哭喊求救声，如同炸雷般，猛地从他们斜前方、走廊深处一扇紧闭的教室门后传来！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濒死的绝望，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在死寂的走廊里轰然回荡！
那个原本在角落里抓挠地面的女学生怪物，浑浊的眼珠猛地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喉咙里的嗬嗬声陡然变得尖锐而充满饥饿感！它那只完好的手臂猛地撑起，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姿势，摇摇晃晃地朝着那扇紧闭的教室门扑了过去！
“糟了！”陆沉心中警铃大作！那些呼救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不仅吸引了那个怪物，更可能唤醒这条走廊里所有潜伏的危险！
几乎就在同时，走廊两侧那些原本死寂的、黑洞洞的教室里，骤然响起了更多、更密集的拖沓脚步声和低沉的嘶吼！如同沉睡的巢穴被瞬间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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