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成长与陪伴
十月的桂花把甜香揉进风里,顺着排练厅半开的窗钻进来,落在丞刚换好的米白色戏服上。布料还带着熨烫后的余温,领口别着的银色星星别针闪着细碎的光——是展轩上次探班时塞给他的,当时展轩指尖蹭过他的耳尖,笑着说“配王子装,能藏住点温柔的钩子,让观众跟着你揪心”。他对着镜子理了理金发假发,发梢沾着定型喷雾的凉意,指尖划过镜中自己的眼尾,那里还留着昨天练“眼尾颤”时掐出的浅红印子,是展轩教他的诀窍:“把情绪憋在眼底,让颤栗从睫毛尖漏出来,别让观众看出你在忍,要让他们替你疼。”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屏幕亮起的瞬间,丞的嘴角先弯了弧度。不用看也知道是展轩,像过去半个月排练的每个午后,对方总会踩着他休息的间隙发来消息,有时是片场的狸花猫,有时是刚买的桂花糕,像在确认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偷偷偷懒。划开屏幕,聊天框里跳出来一张照片:展轩穿着墨色古装,高马尾束得利落,手里举着半块咬过的桂花糕,背景是剧组的化妆镜,镜面上用马克笔写着“丞儿的点心份额”,旁边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和他上次在展轩吉他上画的图案一模一样。
“刚拍完爆破戏,道具组送的桂花糕,比你上次带的差远了。”展轩的消息跟着照片进来,带着点刻意的“欠揍”,“不过好歹能垫垫肚子,不像某些人,暑假做的红烧肉,焦得能当炭烧,我还得骗你说‘有锅气’。”
丞看着屏幕笑出声,手指飞快敲字:“那是你不懂欣赏!我爸说家常菜的灵魂就是‘锅气’!再说了,你上次带我去烧烤,把鸡翅烤得外面焦黑里面带血,我不也啃得很香?”
“哟,学会翻旧账了?”展轩秒回,配了个“叉腰骄傲”的狐狸表情包,“那是我故意试探你,看你是不是真的爱我——看来是真爱,连炭烧鸡翅都不嫌弃。”
丞笑着敲回复,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先拍下窗台上那盆薄荷——叶片上挂着他刚浇的水珠,鲜活得像能透出屏幕,“薄荷比空调管用,就是练完戏总饿,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你做的饭啊,不行我做给你吃也是可以的。对了,下周六学校话剧演出,我演王子,你要是不忙,要不要来?我提前给你留了前排票,虽然位置不算最好,但能清楚看到我的‘眼神钩子’!”末尾缀了个“傲娇”的表情包,像在邀功,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两秒后,展轩的语音弹了进来,背景里能听到风吹过帆布的声音,带着点空旷的回响:“祖宗,你那‘黑暗料理’能把我‘料理’了,饿了就去食堂吃,别自己瞎折腾。下周六我尽量赶回来,要是实在赶不上,你让同学录视频,我对着屏幕给你鼓掌,保证比现场观众还大声。”他的声音突然放软,像裹了层桂花蜜,“我的小王子穿戏服肯定特别帅,是不是练台词又把自己逼哭了?别硬扛,晚上视频,我陪你顺一遍‘诀别’那场戏,保证让你演得比谁都好。”
丞的耳尖瞬间红了,对着屏幕小声嘟囔:“才没哭……就练到嗓子哑了而已。”嘴上这么说,手指却打字:“好!那你忙完记得吃饭,别总啃面包,胃会疼。”他把手机贴在胸口,能感受到屏幕传来的微弱震动,像展轩落在他发顶的指尖温度。
上次排“王子发现乐师是仇敌遗孤”那场戏,他总找不到“又恨又舍不得”的感觉,对着镜子练到凌晨,眼睛都红了。展轩知道后,连夜打视频过来,对着剧本逐字逐句教他:“你把乐师当成我,想象我瞒着你一件大事,你既想怪我‘为什么不早说’,又怕我难过‘是不是怕我怪你’,那种纠结别挂在脸上,要藏在眼底——抬眼时别太狠,垂眼时别太垮,让观众觉得‘他明明想恨,却在疼’。”那天视频到后半夜,展轩的声音越来越哑,却还在反复示范“眼尾垂下来时怎么藏泪意”,直到他终于找到感觉,展轩才松了口气,笑着说“我们丞儿一点就通,比我当年第一次演话剧时强多了”。
“丞,今天就练到这儿吧。”话剧老师的声音打断思绪,手里拿着剧本,拍了拍他的肩,“下周六演出,记得把‘王子诀别’那场戏的情绪再沉一沉,你上次的眼神已经很有戏了,但可以再‘藏’一点——观众越猜不透你在想什么,越会跟着你揪心。”
“好的,谢谢老师!”丞用力点头,心里的期待又浓了几分。他早就把演出信息发给展轩了,学校一周前就贴了公示海报,他还特意拍了照片发过去,圈出自己的名字,像小时候考了好成绩要讨夸奖。收拾好东西时,展轩的消息弹了进来:“下周六上午的戏拍完就赶回来,给你带草莓糖葫芦,别偷吃晚饭,演出结束带你去吃你爱吃的番茄鱼。”
演出当天傍晚,大礼堂里坐满了人。丞躲在侧幕条后,手心微微出汗,下意识摸了摸领口的星星别针,心里默念着展轩教他的技巧。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观众席前排,有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深绿色风衣,手肘撑在扶手上,指尖轻轻敲着膝盖,正是展轩。他没戴口罩,眉眼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温柔,像是怕打扰他,没敢挥手,只对着他的方向弯了弯嘴角。
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眼眶莫名发热。他知道展轩忙,原本说“尽量赶回来”,却真的坐在了台下,还选了能清楚看到他的位置。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之前的紧张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把最好的状态展现给他,让他知道,他教的技巧,自己都学会了。
幕布缓缓拉开,丞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的目光越过观众,落在展轩的方向,把所有情绪都融进角色里——演到“王子发现乐师身份”时,他眼底的纠结像被雨水泡过的棉絮,又沉又涩,指尖攥紧乐谱,指节泛白,却没皱眉,只让眼尾轻轻垂下去,像在忍什么;演到“诀别”时,他对着乐师的方向轻声说“此后江湖路远,各自安好”,声音里没带哭腔,眼尾却泛起浅红,像有泪在忍,又像在祝对方“前路光明”。
台下的掌声一次次响起,他却只盯着展轩的方向。展轩坐在那里,眼神跟着他的动作走,在他演到“眼尾颤”时,指尖轻轻点了点头,像在说“做得好”。丞的心像被温水泡过,又软又甜——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展轩手把手教戏的小孩了,他能独自站在舞台上,用眼神传递情绪,让观众跟着他揪心,更能让台下的展轩,看到他的成长。
演出落幕,幕布缓缓合上,丞对着观众席鞠躬,转身走进侧幕条。几个低年级同学立刻围过来,怯生生地问:“丞哥,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把情绪藏在眼睛里啊?我演哭戏总忍不住咧嘴。”丞愣了愣,笑着拿出自己的剧本,翻到展轩批注的“眼尾颤技巧”,指着上面的字迹说:“你试试捏着掌心忍,眼泪到眼眶就停,让它在睫毛上挂着,比直接哭更有劲儿。”他边说边示范,指尖捏着掌心,眼尾微微垂下,像极了展轩教他时的模样。
话剧老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今天表现很棒,‘诀别’那场戏的眼神,比彩排时更沉,有进步。”说着递给他一叠散落的剧本页,“帮老师把这些整理好,放回道具间吧。”
“好的,老师。”丞接过剧本,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和同学一起收拾——把散落的道具归位,将麦克风放回充电架,又把叠好的戏服放进衣柜,动作麻利又沉稳。展轩站在出口处等着,没有上前催促,只是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底满是笑意——他家小孩,不仅在舞台上长大了,待人接物也多了份踏实的稳。
收拾完所有东西,丞才脱下戏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他走到出口,一眼就对上展轩的目光,两人没说话,只是相视一笑,像有默契般并肩走出大礼堂。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过来,丞才发现展轩手里拎着草莓糖葫芦,还冒着点热气。
“怎么不催我?”丞侧头问,语气里带着点笑意。
“等你忙完,才是最好的。”展轩揉了揉他的头发,把糖葫芦递过去,“刚在台下看你教同学,像个小老师了。”
丞咬了口糖葫芦,酸甜的汁水流进喉咙,突然注意到展轩的眼神里藏着点不一样的温柔,不像平时那样带着调侃,反而多了份郑重。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展轩:“哥,你今天好像有心事,怎么了?”
展轩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笑着牵起他的手:“没心事,就是想带你去个地方,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