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珩钰登基后的第三年,江南发生叛乱,他不得不亲自率军平叛。临走前,他把许汐月带到皇宫最高的摘星楼。
“等我回来。”慕容衍钰看着许汐月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许汐月别过头,没有回答。慕容衍钰沉默地看了许汐月很久,然后转身离开,玄色的披风在风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慕容衍钰走后,宫里的人对许汐月放松了看管。有人偷偷告诉她,她父皇病重,想见她最后一面。许汐月趁着夜色逃出寝殿,跑到冷宫时,她的父皇已经奄奄一息。
“月儿……”他拉着许汐月的手,气若游丝,“别恨他……也别原谅他……好好活着……”
她父皇的手慢慢垂下,许汐月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第一次为这个王朝的覆灭流下了眼泪。
慕容珩钰回来时,带回了叛军的首级,也知道了许汐月逃跑的消息。他冲进冷宫时,许汐月正跪在她父皇的遗体旁,身上还穿着素服。
“谁许你来看他的?”慕容衍钰的声音嘶哑,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失去了猎物的孤狼。
“他是我父皇。”许汐月抬起头,看着他,“慕容珩钰,你赢了天下,也毁了我的一切。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慕容衍钰抓住许汐月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慕容衍钰把许汐月重新关回寝殿,这一次,看管得更加严密。殿门从外面锁死,窗户上的铁条又加粗了几分。他每天都会来,却不再碰她,只是坐在对面看着她,眼神里的痛苦和偏执越来越深。
“阿月,你看看我。”他试图牵许汐月的手,被她避开。
“别碰我。”许汐月冷冷地说,“慕容珩钰,你囚禁我的人,却锁不住我的心。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慕容衍钰的身体僵住了,脸色变得苍白。“就算是行尸走肉,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我曾经一无所有,是你让我尝到了被践踏的滋味。现在,我拥有了天下,却只想拥有你。”
那天之后,慕容衍钰没有再强迫许汐月。他依旧每天来看她,给她带来最珍贵的珠宝,最美味的食物,却不再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他们像两个隔着鸿沟的陌生人,在同一座宫殿里,过着各自的囚徒生活。
岁月流逝,长安的桃花开了又谢,护城河的水涨了又落。许汐月渐渐习惯了这牢笼般的生活,习惯了每天看到慕容衍钰沉默的身影。有时她会想,如果当年在太液池边,她没有把他推下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人生没有如果。他们的命运,从慕容衍钰踏入这座皇宫的那天起,就被爱恨纠缠在了一起。
又是一个飞絮漫天的春天,慕容珩钰坐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在他鬓角的银丝上——他才二十五岁,却已经有了白发。许汐月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书,是当年被她撕碎的那本《诗经》,如今被他小心翼翼地修补好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慕容衍钰轻声念着,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有了一丝暖意,“阿月,我们……还能有吗?”
许汐月看着慕容衍钰眼底的期盼和脆弱,心里那道坚硬的壁垒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或许恨是真的,怨是真的,但这么多年的相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是真的。
许汐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窗外的杨花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梦。这座囚禁她的牢笼,终究也成了困住他的枷锁。他们的爱恨,将在这红墙之内,纠缠余生,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