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殊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我没有……我只是很久没见过他了……”
“没有?”沈砚之猛地转过身,眼中布满了血丝,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疯狂而偏执,“你看他的眼神,你想挣脱我的样子,都在告诉我你想离开!萧曼殊,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摔门而去,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格外刺耳。萧曼殊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逃离的希望。
阁楼里的日子漫长而黑暗。沈砚之每天会来看她一次,给她带来食物和水,却从不和她说话,只是用那种偏执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确认她没有消失。
萧曼殊的身体越来越差,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也变得空洞无神。她常常坐在天窗下,看着外面飘过的云彩,一看就是一整天。她开始想念萧州的雨,想念父母的笑容,想念那些自由的时光。
半个月后,沈砚之打开了阁楼的门。他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萧曼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心猛地一疼。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动作笨拙而温柔。“曼殊,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关在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别这样对我,我会害怕。”
萧曼殊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抱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沈砚之将她抱回卧室,请来医生为她诊治。医生说她是忧思过度,心力交瘁,需要好好休养。沈砚之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亲自喂她吃饭,给她擦身,像照顾一件稀世珍宝。
萧曼殊醒来后,看着守在床边的沈砚之,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神情疲惫却带着一丝庆幸。她忽然轻声开口:“砚之,我不离开你了。”
沈砚之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不敢置信:“真的?”
萧曼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你身边。”她知道,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能让沈砚之安心的方式。
沈砚之激动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曼殊,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萧曼殊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深秋的风卷起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像一个个无法实现的梦。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就像这漫长的黑夜,再也等不到黎明。
沈砚之对萧曼殊的态度变得愈发温柔,却也愈发偏执。他为她在花园里种满了她喜欢的紫藤萝,为她收集了世间所有的奇珍异宝,却从不允许她踏出沈公馆半步。他会给她讲外面的故事,会陪她看书画画,却时刻用那种深情而偏执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萧曼殊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顺从。她会穿着沈砚之挑选的旗袍,安静地坐在花园里看书;会在沈砚之回来时,为他递上一杯热茶;会在他抱着她的时候,轻轻回抱他。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恐惧和反抗,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有人说,沈公馆的少夫人是个美人,却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有人说,沈先生爱惨了他的夫人,却用错了方式;也有人说,沈公馆的后花园里,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关于爱,关于囚禁,关于一个永远无法逃离的牢笼。
民国十八年的春天,江南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沈公馆后花园的紫藤萝开得比往年更加繁盛,淡紫色的花穗在雨中摇曳,像一串串紫色的梦。萧曼殊穿着月白色的旗袍,站在回廊下看雨,沈砚之站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你看,今年的紫藤萝开得真好。”沈砚之的声音温柔而满足,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里充满了占有欲的爱意,“就像你一样,永远属于我。”
萧曼殊静默无言,只凝望着雨幕中摇曳的紫藤萝,目光空茫却又出奇地平静。冰凉的雨丝滑落在她的脸颊,仿佛能渗入骨髓,却再也无法在她心底激起一丝涟漪。她深知,自己的人生注定会被囚禁在这座以“爱”为名的牢笼之中。漫漫长夜无边无际,时光如轮回般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生命燃尽最后一缕气息。而沈砚之,便是那位手持钥匙,却始终冷眼旁观、永不开启这扇门的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