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探照灯刺破夜色，将林羽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扶着林辰的肩膀一步步走近，嘴角那抹未擦净的血迹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每走一步，胸腔都像被钝器碾过般疼。刚才强行完成双契的反噬正在发作，蚀骨蛛的寒毒与金瞳的炽流在经脉里反复拉锯，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林羽哥！”
岗哨的士兵刚想通报，一道白色身影已风一般从主楼冲了出来。苏清月的白大褂下摆还在飘动，显然是刚从实验室跑出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焦急。当看清林羽嘴角的血和他苍白如纸的脸时，她的脚步猛地顿了顿，随即加快速度扑过来，毫无预兆地撞进他怀里。
“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指节都泛了白。林羽能感觉到她在发抖，额前的碎发蹭着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奇异地让他躁动的内力平复了几分。
“我没事。”林羽抬手想拍她的背，刚抬起一半就被剧痛扯得闷哼一声。怀里的人立刻察觉到了，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地瞪着他：“都流血了还说没事？！”
她的目光扫过林羽破损的眼罩，又落在他身边的林辰身上，看到少年手臂上包扎的绷带时，眉头皱得更紧：“快进去，我叫医疗组！”
“不用，”林羽按住她的手，指腹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先带林辰去做检查，他……”
“我没事。”林辰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哑。他看了眼苏清月，又别过头看向林羽，“你先处理你的伤。”
苏清月这才注意到林辰的存在，愣了一下后立刻点头：“赵虎，带林辰去三号医疗室，我先带林羽去急救。”
赵虎刚应了声，林羽却摇摇头：“一起吧，正好有话要说。”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医疗室的灯光亮得有些晃眼。林羽靠在病床上，苏清月正用棉签蘸着消毒水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林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手弩的勒痕。
“所以，你强行和蚀骨蛛完成了双契？”苏清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放下棉签，指尖抚过林羽手背上那道淡红色的契约痕，“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一旦控制不住，你会彻底沦为诡物的！”
“我知道。”林羽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笑，“但我必须护住他。”他的目光转向林辰，少年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苏清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转回来盯着林羽，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去拿药剂：“金瞳的反噬加上蚀骨蛛的寒毒，需要用清心草和暖阳花调配抑制剂，我去药房取。”
她走后，医疗室里陷入沉默。林辰突然抬头，看着林羽手背上的契约痕：“那个符号……你还记得？”
林羽点头。刚才林辰用鲜血画的，是五年前母亲教给他们的守护符，那时他们还不知道那竟是冥火教的禁术。
“为什么要那么做？”林辰的声音很低，“用生命力做代价，不值得。”
“你是我弟弟。”林羽说得理所当然，他掀开被子想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按回床上。
林辰立刻站起来想扶他，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最终只是低声道：“冥火教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林羽闭上眼睛，蚀骨蛛的寒毒正在被抑制剂压制，但体内两股力量碰撞的钝痛还在，“所以从现在起，你不能再离开我的视线。”
门外传来苏清月的脚步声，林辰立刻坐回椅子上，重新低下头。林羽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今晚废弃工厂里那个眼神狠戾的少年，和此刻这个别扭的弟弟，其实从来都没分开过。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份别扭，永远不必再变成狠戾。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