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的尖叫像被掐断的哨子卡在喉咙里，眼前的少年斜倚在生锈的船舷上，墨色风衣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绣着荆棘花纹的衬衫。他指尖转着那支标志性的藏银短笛，嘴角勾着半是嘲讽半是玩味的笑，正是他们以为早已消失在密密尔泉的唐晓翼。
“怎么？才多久没见，就把本少爷忘到爪哇国去了？”唐晓翼挑眉，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四人一狗，最后落在扶着船栏杆、脸色发白的陌生女孩身上。
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外套，及腰的黑发被风揉得有些乱，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航海图。听到声音她猛地抬头，露出一双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般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唐晓翼：“你是谁？”
“林夏，别紧张。”婷婷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他是唐晓翼！我们以前的同伴！”
唐晓翼的视线在林夏攥着航海图的手上顿了顿，短笛“咔嗒”一声停在指间：“新来的？看来DODO冒险队招人的标准越来越随便了。”
“你才随便呢！”多多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涨红了脸，“我们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唐晓翼嗤笑一声，翻身跳上船，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却被他极快地掩饰过去，“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本少爷命硬得很。倒是你们，拿着这张破图在幽灵船坞晃悠，是想给海怪当点心吗？”
查理用爪子推了推领结，机械音带着严肃：“唐晓翼，林夏是我们在寻找‘潮汐之眼’时遇到的伙伴，她能看懂古代航海密码。”
“哦？”唐晓翼饶有兴致地走近一步，林夏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到一个木箱，发出闷响。他注意到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眼神沉了沉，“看来你们遇到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要多。”
虎鲨已经按捺不住兴奋，一把勾住唐晓翼的肩膀：“翼哥！你不知道我们有多——”话音未落就被唐晓翼嫌弃地甩开。
“少动手动脚，本少爷的衣服可是限量版。”他拍了拍被碰到的地方，目光重新落回航海图上，“潮汐之眼？你们这群菜鸟还真是敢碰禁忌海域的东西。”
林夏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图上的标记……和我爷爷留下的日记对上了。他十年前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唐晓翼挑眉：“你爷爷？哪个倒霉蛋敢在幽灵船坞搞研究？”
“不准你这么说我爷爷！”林夏猛地抬头，眼里像燃起了小火星，她上前一步将航海图按在木箱上，“我爷爷是海洋生物学家林深，他是为了研究特殊洋流才来的！”
“林深？”唐晓翼的动作顿住，短笛在指间转了半圈停住，“那个提出‘深海回响假说’的疯子科学家？”
林夏的脸瞬间涨红，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短笛，却被他轻巧避开。两人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乱了林夏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点泛红的疤痕。
“你凭什么说他是疯子！”
“凭他为了证明自己的假说，带着整船人闯进死亡三角区，最后连个尸首都没捞着。”唐晓翼的声音冷了下来，墨色的眸子里像结了层薄冰，“还是说，你也想步他的后尘？”
多多想打圆场，却被婷婷拉住。她朝多多摇了摇头，示意他看唐晓翼——他虽然嘴上刻薄，左手却悄悄扶在了船舷的一处松动木板上，那里正是林夏刚才差点踩空的地方。
海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飞过。林夏看着唐晓翼紧绷的侧脸，突然发现他脖颈处有一道极淡的银色疤痕，像被什么东西咬过。她愣了愣，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忘了。
“喂，菜鸟。”唐晓翼忽然转头，语气缓和了些，“想找你爷爷，至少得知道哪里有危险。这张图上标着的暗礁区，上个月刚吞了艘渔船。”
他伸手在图上点了点，指尖的温度透过泛黄的纸页传过来，林夏的耳朵莫名有点发烫。她别过脸，小声道：“我知道……所以才找DODO冒险队帮忙。”
“算你们有点脑子。”唐晓翼收回手，转身靠在船舷上，“正好，本少爷回来也没什么事，就陪你们这群菜鸟玩玩。”
查理清了清嗓子：“唐晓翼，你消失的这段时间——”
“秘密。”唐晓翼吹了声口哨，打断它的话，“想知道？那就跟上我的脚步。”
他率先迈步走向船舱，黑色的风衣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流畅的弧线。林夏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走路时，右腿似乎比左腿轻一点。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航海图，上面某个角落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银翼归巢，潮汐为证”。
多多凑过来，撞了撞她的胳膊：“别看了，唐晓翼就是这样，嘴上不饶人，其实——”
“其实很麻烦。”林夏小声接话，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船舱里传来唐晓翼不耐烦的声音：“还走不走？难道要等海怪来请你们吃饭？”
“来了！”
五人一狗的脚步声混着海风穿过走廊，在布满蛛网的船舱里回荡。阳光透过舷窗的破洞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金。
林夏走在最后，看着前面唐晓翼时不时停下等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次的冒险或许会和以前不一样。她握紧口袋里爷爷留下的青铜哨子，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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