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卡在喉间,孟晚晴肩头毒创突地一跳。铜镜里映出她拆散的云髻——白日傅砚铭亲手簪回的珍珠花钗渗出朱砂,凝成血珠滚落锁骨,烫在“骨里红”毒斑上滋滋作响。
“少夫人,太夫人传您去祠堂守夜。”
管事的脚步声碾过回廊青砖。孟晚晴蘸着薄荷膏揉按太阳穴,药气却压不住掌心玉珏的灼烫:归藏堂的坐标血痕正指向傅家祠堂地宫,而胶卷里傅家兄弟的青龙刺青,像两条毒蛇盘踞在记忆里。
烛龙目
祠堂地宫阴寒刺骨,百盏长明灯在甬道拖出鬼影。太夫人拄着鸠杖停在壁画前,画中赤目烛龙正撕咬一颗星辰:“傅家百年基业,容不得半点污秽。” 鸠杖突然敲向龙睛——
“轰隆!”
石壁翻转,露出密室中成箱的磺胺粉!箱盖烙着日军菊纹章,日期恰是父亲“通敌”那年!
“孟昌年私运的赃物,” 太夫人冷笑拂过箱体,“今日由他女儿亲手焚毁,才算圆满。”
火把塞进孟晚晴掌心刹那,傅砚铭的身影从暗处浮现。佛珠缠住她握火把的手:“夫人且看——” 他指尖划过箱底夹层,抽出一卷泛黄《护士值班录》,首页照片赫然是胶卷中的护士女子!女子鬓角朱砂痣与孟晚晴如出一辙,签名却是:林晚秋。
骨里针
更漏声渗进石缝时,孟晚晴的毒创已蔓至心口。她蜷在密室角落,忽觉腕间一凉——半截金线从袖口垂落,线头系着黄符残片!
“归藏堂的钥匙,可镇痛呢。” 傅砚清的笑声贴着耳际响起。军靴碾碎地上朱砂,他腕间青龙刺青在烛光下扭动:“大嫂若肯说出苏州线人,我便给你真解药。” 怀表“咔哒”开启,表盖内侧嵌着半粒猩红药丸。
孟晚晴猛然挥落烛台。火油泼洒瞬间,傅砚铭的佛珠套住胞弟脖颈:“二弟的怀表里,装的是母亲‘骨里红’的毒引吧?” 伽楠木珠深陷皮肉,“你诱她毒发,不就想逼她开启甲字库?”
僵持中,密室顶棚突然坠下粉尘!
数十只金蜻蜓穿透石缝,翅翼刮擦声汇成嘶哑评弹:“……七里山塘尸作土,甲字库中血洗冤!”
血胭脂
金蜻蜓暴雨般钉向磺胺粉箱。傅砚清挥刀格挡,刀刃斩碎虫尸溅出紫雾——毒雾触火即燃,瞬间吞噬整间密室!
“走水了!” 嘶喊声中,孟晚晴被热浪掀向壁画。烛龙赤目突然脱落,露出背后鎏金锁孔——与她手中玉珏严丝合缝!
锁芯转动的刹那,傅砚铭的手穿透火幕攥住她:“甲字库藏着母亲死因!” 佛珠绷断飞溅,“你若开库,必死无疑!”
孟晚晴反手将玉珏摁进锁孔。齿轮咬合声如骨骼碎裂,暗格弹开瞬间,她抓起库中物件狠狠扎进肩头毒创——
竟是一支干涸的胭脂笔!
笔尖没入血肉的剧痛中,无数画面轰进脑海:
穿护士服的女子将婴儿塞进染血襁褓,窗外炮火映亮她胸口名牌:林晚秋;
少年傅砚铭跪在病床前,颤抖着将胭脂笔浸入女人腕血:“母亲放心,我会让晚晴活着……”
胭脂笔吸饱毒血骤然滚烫,笔杆浮现一行朱砂小字:
“骨里红无解,唯至亲心头血可续命三日。”
双生祭
地宫坍塌声震耳欲聋。孟晚晴攥着胭脂笔撞出火海,却见傅砚清倒在血泊中,心口插着半截青龙纹身的断臂!
“他用我的刀……自断右臂……” 傅砚清咳着血沫大笑,“好一个……摘清嫌疑的妙计……”
甬道尽头,傅砚铭的白玉观音“当啷”坠地。他撕开染血左袖,整条手臂布满溃烂毒斑——那根本不是刺青,而是“骨里红”毒发的烙印!
“母亲为救我们感染剧毒,临终前在你心脉种下毒引延缓发作……” 他踉跄跪倒,佛珠散落火海,“我臂上毒斑是试药所致……这二十年,我试遍千种解药……”
孟晚晴怔怔举起胭脂笔。笔尖沾着傅砚清心口血,在火光中泛出诡艳光泽。
三日续命期,是生路,还是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