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台的事暂了，魏无羡总惦记着义城的动静。夜里缠着蓝忘机说话，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你说薛洋那家伙，真能等到晓星尘醒过来？”
蓝忘机正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闻言动作顿了顿：“灵识凝聚不易，但若有执念支撑，或有可能。”
“执念啊……”魏无羡往他膝头蹭了蹭，“薛洋的执念，怕是比乱葬岗的怨气还重。”
第二日辞别金凌与蓝思追，两人直奔义城。刚进那片熟悉的浓雾，就听见破庙里传来奇怪的响动——像是器物碎裂的脆响，混着压抑的呜咽。
魏无羡心头一紧，推开门时却愣住了。
薛洋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温玉盒，盒盖落在脚边，里面的白光已散作点点星子，正被他掌心不断渗出的血珠黏着，却依旧挡不住消散的势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砸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怎么回事？”魏无羡沉声问道。
薛洋没抬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不肯认我。”
原来昨夜白光凝聚成形，隐约能看出晓星尘的轮廓，却在触到薛洋指尖的瞬间剧烈震颤，竟自行溃散了。那是晓星尘残存的意识在抗拒，比任何利刃都伤得薛洋深。
蓝忘机蹲下身，指尖悬在那些星子上方，灵力缓缓注入：“还有救。”
薛洋猛地抬头，眼里的红血丝密密麻麻：“真的？”
“灵识未散，只是受了惊吓。”蓝忘机道，“需换个干净地方温养，且不能再用你的血。”
魏无羡摸出个空瓷瓶，将星子小心翼翼地收进去：“先跟我们回云深，那里灵气纯，或许有用。”
薛洋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显然失血过多。魏无羡扔过去一瓶丹药：“先吊着命，你死了，谁给晓星尘赔罪？”
薛洋接住药瓶，指尖攥得发白，没说话。
回程路上，薛洋始终沉默地跟在后面，怀里紧紧揣着那个瓷瓶，像揣着最后一点希望。魏无羡悄悄跟蓝忘机说：“你看他那样子，倒真像变了个人。”
蓝忘机瞥了眼远处的身影：“本性难移，但执念可改。”
云深不知处的客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蓝思追特意送来新制的安神香，听说了晓星尘的事，轻声道：“若需温养灵识，我可以帮忙。”
薛洋难得说了句谢谢，声音依旧沙哑。
夜里，蓝思追坐在窗边，指尖凝聚灵力注入瓷瓶，金凌就守在旁边，替他挡着偶尔飘进的夜风。“这样真的有用？”金凌低声问。
“试试才知道。”蓝思追的声音很轻，“晓星尘前辈是好人，该有个好结局。”
金凌握住他微凉的手：“累了就歇会儿，我替你。”
蓝思追摇摇头，笑了笑：“没事。”
另一处客房，江澄正对着卷宗发呆，蓝曦臣端着碗热汤进来：“还在想金子勋的事？”
“那厮招了，当年不仅投靠温晁，还偷偷给温逐流递过消息，不然江家不会败得那么快。”江澄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蓝曦臣放下汤碗，轻轻按住他的手：“法治他，理也罚他，但别脏了你的手。”
江澄抬眼看他，见他眼底满是担忧，心里的戾气散了些：“知道了。”他忽然往蓝曦臣身边凑了凑，“留下来陪我坐会儿。”
蓝曦臣笑了，在他身边坐下：“好。”
静室里，魏无羡靠在蓝忘机怀里，听着窗外的竹声沙沙。“蓝湛，你说晓星尘会不会永远都不肯原谅薛洋？”
“或许会，或许不会。”蓝忘机吻了吻他的发顶，“但这是他们的事，我们只能帮到这里。”
魏无羡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也是。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他忽然抬头，在蓝忘机唇上啄了一下，“比如现在，就该做点我们该做的事。”
蓝忘机的眸色深了深，反手将他按在榻上，吻落得又轻又密，像春雪落在梅枝上。帐幔缓缓垂下，遮住了里面交缠的身影，只漏出些微暧昧的喘息，混着窗外的竹声，格外安宁。
第二日清晨，薛洋捧着瓷瓶来找他们，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里面……好像亮了点。”
魏无羡凑过去看，果然见瓷瓶里泛着淡淡的白光，比昨日鲜活了些。“看来有用。”他拍了拍薛洋的肩，“好好等着吧。”
薛洋紧紧抱着瓷瓶，转身时脚步轻快了些，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魏无羡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道：“蓝湛，你说这算不算峰回路转？”
蓝忘机握住他的手，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算。”
远处的天际，一轮新日正缓缓升起，将云深不知处的竹林染成金色。那些藏在暗处的阴影，似乎都在这晨光里，慢慢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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