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趣事

四季之末，冬意已浸透每一寸土地。枯槁的树木褪去最后一丝生机，枝桠在寒风中瑟缩，漫无边际的白雪像张厚重的绒毯，将世间万物的原貌悉数掩盖，只余下一片刺目的白。唯有那处被称为“四季青”的地方，兀自透着蓬勃的绿意——一株巨大的四季青树立于中央，似有无形的屏障，让从天而降的雪花在触及树冠前便悄然消融，连风都在此处放缓了脚步。

秋末时那些贪玩的孩子早已随着落叶离去，新的冬季又带来了几张雀跃的新面孔，他们的嬉笑打闹像投入雪地的石子，为这片寂静添了几分鲜活的暖意。

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四季青粗壮的树干后探出头来，雪白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着，发梢还沾着几片晶莹的雪花，落地时裙摆轻扫过树根处的青苔，带起细碎的绿。她转身环顾，目光很快落在树下那个正托着食盒的身影上，声音里带着初醒的慵懒：“冬来得可真慢啊，我这一觉，竟像睡了整整一个世纪。”

“人在沉睡中无法感知时间流逝。”一个温软却带着小大人般较真的声音从树影下传来。她这才发现，那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膝盖上摊着本厚书，书页边缘被手指摩挲得发卷。那人抬眼时，浅褐色的发丝滑落额前，眼底盛着清澈的认真，目光掠过她时带着几分羞赧的讥诮，“你看来一点没变。”

她耳尖微红，抬手将颊边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无意识地凝出几片细雪：“这个我当然知道，不用你说！我只是感叹几句而已！”

“雪，你若真知道，就不会说这话了。”树下的人闻言抬起头，指尖捏着半块糕点，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指缝间凝着层薄薄的白霜，“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得可爱。”

“你分明是想说我蠢！”雪双手环胸，肩头微扬，周身飘起细碎的雪花，语气里带着愤愤不平，“好你个霜，凭什么说我？不就比我早诞生几天吗？”

霜晃了晃手里的糕点，指尖的白霜凝成细小的冰晶：“就凭我比你大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雪姐，霜哥。”少年合上书，书脊在掌心轻轻敲了敲，声音软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成熟，发梢泛起浅绿的光泽，“你们都已成年，怎么还像孩童般拌嘴？我来此是有任务的，并非闲游。”

“任务？”雪的眼睛瞬间亮了，周身的雪花欢快地打着旋，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太好了！沉睡这么久，总算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四季青的枝桠间跃下，酒红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落地时发梢扫过正在看书的少年的肩头。少女抬手将最后一块甜甜圈塞进嘴里，指尖还沾着糖霜，语气清冷如冰：“都长这么大了，别闹了。时间紧迫，得加快速度。”

“时间紧迫？”雪歪着头，发丝上的雪花轻轻颤动，满脸困惑，“任务不是你们发布的吗？怎么会突然赶时间？”

少年的眼神微变，“啪”地合上书本塞进怀中，站起身时发梢的绿色深了几分，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追问的坚定：“雪，知道太多对你不利。”“玫姐，你穿成这样，不冷吗？”他刻意转移了话题，耳根悄悄泛红。

玫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及膝裙，裙摆下露出一截毛茸茸的袜子，酒红色的发丝拂过手腕，语气却柔和了几分：“不冷，这袜子是加绒的，走吧。”玫伸手牵住少年人白皙纤长的手，指尖的温度恰好暖合了他微凉的皮肤。

少年的指尖微微一颤，乖乖跟着起身，回头时发梢的绿色泛着浅光，语气是小大人般的认真：“你们也快点跟上，耽误了任务可就麻烦了。”

霜连忙用油纸将糕点包好，指尖的白霜轻轻拂过食盒，将其密封起来，拉着还在发愣的雪快步跟上。路上，他侧头对雪低声解释，脚步没停：“有些事，我们不该问，也不该知道。秘密知道得太多，就再难像现在这样自在了。”

“不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学问了？居然懂这些？”雪诧异地眨了眨眼，周身的雪花停在半空，像被冻住的星光。

霜吐了吐舌头，指尖凝出个小巧的霜花：“还不是以前问叶问多了，他教我的。对了，小叶，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又是做什么任务吗？”

少年被牵着脚步未停，发梢的颜色随步伐轻轻变幻，声音从风里飘过来，带着点含糊的意味，不知是他不想说，还是他不愿说：“到了你们自然会知道，提前透露太多，不合规矩。”

霜故作不悦地撇撇嘴，指尖的霜花“啪”地碎成细粉：“切，不想说就直说，还搞这么神秘。我记得任务里可没这规矩。”

话音刚落，前方的叶和玫突然停下脚步。霜心里一紧，慌忙摆手，指尖凝出层薄霜护住身前：“叶，我就随口说两句，你不至于生气吧？玫姐，你也别这么严肃啊。”

“不至于。”叶头也没回，发梢的绿色暗了暗，声音仍透着小大人的稳重，“我没那么小气，玫姐也不是严肃的人。”

霜这才松了口气，收回指尖的霜花，又忍不住探头往前看：“那你们怎么突然停下了？现在也不是休息时间啊。”

“因为这条路近。”叶只淡淡解释了一句，发梢泛起浅黄的光泽，脚尖在雪地上轻点，带起几片旋转的落叶。

霜这才注意到，叶和玫脚下的积雪确实比别处薄，几乎能看到下面深色的土地。雪往前走了几步，周身的雪花轻轻落在地上，却没发现异常，直起身时满脸疑惑：“这明明什么都没有，哪来的路？”

“啊，我想起来了。”霜忽然一拍额头，指尖在太阳穴轻点，凝出个小小的霜花，“这条路确实近，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任务了。”

“你来过这里？”雪追问，往前凑了半步，周身的雪花又开始旋转，“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我们要怎么走？”

霜故意退后半步，眨了眨眼，双手背在身后，指尖的霜花悄悄落在雪的发梢：“你猜。”

“霜！”雪气鼓鼓地跺脚，周身的雪花猛地散开，带着点小小的怒气。

就在这时，叶抬手一挥，发梢泛起深绿的光泽，袖摆带起一阵微风，地上的落叶与残雪被卷成细小的漩涡，原本被掩盖的地面豁然显露——那是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小径，只是常年被积雪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做完这一切，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傲娇地抿紧了唇，像只可爱的、正在邀功的小兽。

雪好奇地走上前，弯腰想细看石板上的纹路，指尖的雪花轻轻落在石面上，脚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她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石板便猛地向下陷落，露出一个黑沉沉的洞口。

“小心！”霜伸手想去拉，指尖的白霜瞬间蔓延过去，却只抓到一片衣角。雪的惊呼声中，两人一同坠向洞口，被风卷起的雪片与落叶在洞口形成旋转的涡流，雪的冰晶与霜的白霜交织其中，竟像一场绚烂而诡异的视觉盛宴。

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一松，发梢的绿色瞬间黯淡，风雪与落叶瞬间失控，纷纷扬扬地坠入洞中。他定了定神，发梢重新泛起浅黄，慌忙召来一股气流托住身体，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玫在雪踩上开关的瞬间便足尖点地，身形如轻盈的红玫瑰般坠向洞口，落地时稳稳坐在光滑的冰面上，酒红色的发丝随动作划出优雅的弧线，指尖还漫不经心地转着片玫瑰花瓣。

雪坠下时周身自动浮起层绵密的雪花，像裹了层柔软的缓冲垫，最终屁股着地摔在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没受半分伤，只是揉着屁股直抽气。

霜本想扑过去拉雪，却被洞口的气流掀得身形一歪，结结实实地脸朝下砸在冰面。他闷哼一声，脸颊迅速泛起红印，好在及时催发能力，让接触面凝出层薄霜缓冲，这才撑着冰面坐起来，一脸无奈地揉着下巴：“你这还算好的，我可是脸先着地！我这张脸啊——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乱动踩机关，我们怎会突然掉下来。”

雪自知理亏，指尖绞着裙摆，周身的雪花蔫蔫地垂落：“对不起啦，我只是好奇想看而已，又不知道这有机关，不知者无罪嘛。”

叶借着风的托力，轻巧地落在一片无雪无叶的冰面，刚想迈步，脚下却猛地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倒。“唔！”他一屁股砸在冰上，疼得眼眶瞬间红了，生理性泪水在眼底打转，浅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这怎么有冰……以前都没有的……”

玫缓步走过去，伸手将叶从冰上拉起，指尖温柔地拂去他发梢的冰碴：“小叶，你没事吧？还能自己走吗？”

“叶，你现在怎么这么弱了，站都站不稳。”霜坐在冰上，单手撑着下巴调侃道，指尖凝出的冰花在他掌心转着圈。

“叶的平衡性不会很差吧？”雪也凑过来，脚尖在冰上小心翼翼地踮了踮。

叶被说得脸颊发烫，先对玫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小委屈，随即转向霜时，语气瞬间切换成小大人的认真：“我怎么可能有事，自己能走。”他清了清嗓子，条理清晰地反驳，“霜，你是冰系，自然不惧冰面。若我真算弱，那头着地的你岂不是更弱？风无形且不稳——外面风大，这里密闭，风速、氧含量都与外界不同，我适应了强气流，突然换慢风环境，平衡力自然会受影响。”

雪听得眼睛发亮，周身的雪花欢快地打着旋，满眼崇拜地看向叶：“哇～叶好聪明！比某个傻瓜厉害多了。”

霜立刻不服地嚷嚷：“你说谁傻瓜呢？我只是没叶那么会说理论而已！论实战我可不输他！”话刚说完，他就被自己踩碎的薄冰滑得晃了晃，差点又坐回地上。

霜立刻不服地嚷嚷：“你说谁傻瓜呢？我只是没叶那么会说理论而已！论实战我可不输他！”话刚说完，他脚下的薄冰“咔嚓”一声裂开细纹，整个人踉跄着晃了晃，慌忙伸手扶住旁边的石壁才没摔倒，指尖的白霜瞬间在石壁上凝成细小的冰花。

叶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准备迈步，谁知脚下的冰面突然打滑，身体猛地向后倒去。玫眼疾手快地伸臂一接，他便稳稳落入一个带着淡淡玫瑰香的怀抱。玫无奈地叹了口气，干脆将叶打横抱起，酒红色的发丝垂落在叶的脸颊旁：“看来只能我抱你走了。”

叶整个人悬在半空，浅绿的发丝蹭过玫的脖颈，脸颊“腾”地红透了，说话都带着颤音：“玫……玫姐，我可以——自己走的……”

玫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叶的耳廓，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花瓣：“哦？自己走吗？那小叶刚刚怎么又摔倒了呢？”

叶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把脸使劲往围巾里埋，却没留意到红透的耳朵尖正露在外面，像沾了胭脂的叶芽。霜和雪在一旁看得直乐，雪周身的雪花都笑得打旋，霜更是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小叶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摔进玫姐怀里啦～”

雪捂着嘴轻笑，眼尾弯成月牙，周身的雪花轻轻落在叶的发梢：“叶好可爱啊～想贴贴，想亲亲，想抱抱。”

玫抱着叶继续往前走，脚步平稳得像踩在云端，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占有欲，眼底却藏着笑意：“这可不行，小叶是我一个人的。”

叶被调侃得脸颊更烫，把头埋得更深，几乎要钻进玫的衣襟里，却努力用平稳的语气掩饰羞赧：“你们别开我玩笑了，现在上面很吵。”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霜和雪这才竖起耳朵细听，果然听到地面上传来阵阵沉闷的声响，像有重物在拖拽，又夹杂着细碎的碎裂声。雪周身的雪花突然顿住，疑惑地歪着头：“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