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抱着叶稳步前行,酒红色的发丝随步伐轻轻晃动,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既定事实:“是怪物与能力者打斗的声音。焱到现在都没来,怕是被他们拖住了。”
“暗灵这么快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叶的声音从玫的臂弯里传来,带着点小大人的凝重,浅绿的发丝轻轻蹭过玫的衣襟,“看来再过不久就热闹了……”他忽然顿住,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清澈的眼底泛起认真的光泽,“暗灵就是上面那些怪物。它们的本体其实是木灵,本性为善,为了保护世界不受污染侵害,吸收了过多污染才变成这样,我们便称它们为暗灵。”
说话间,一行人已走到通路尽头。玫停下脚步,走在中间的霜连忙收住脚,指尖的白霜在冰面上凝成小小的支点。跟在最后的雪却还在发愣,眼神飘忽地落在冰面的反光上,没留意到前面停了下来,“咚”地撞在霜背上。两人脚下的冰面一滑,双双摔作一团,霜的手肘磕在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霜疼得龇牙咧嘴,扭头瞪向雪:“雪!你在干什么?走路能不能专心点!”指尖的白霜“唰”地在雪鼻尖上结了层薄冰。
雪猛地回神,慌忙撑起身子,鼻尖的薄冰瞬间被她周身的雪花融化:“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你没事吧?”
霜眼珠一转,到了嘴边的抱怨突然拐了个弯,故意皱起眉头,语气夸张:“有事,有大事,天大的事。”
雪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扶额,指尖的雪花轻轻落在霜手背上:“直说吧,又有什么要求。”
霜立刻露出狡黠的笑,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点得逞的雀跃:“不多求,就叫声‘哥哥’来听听。我都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叫了。”
“切,谁稀得跟你计较。”雪撇撇嘴,却还是拉长了语调,轻快地喊了声,“哥哥~”喊完又歪着头,眼底闪过困惑,“不过话说回来,我们都是从四季青里诞生的,本就没有性别,你凭什么让我叫你哥?而不是姐?”
“这个嘛,还不是因为——”霜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雪急巴巴的样子,忽然笑出声,“算了,你自己去猜吧。知道太多,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了。”
“你说话能不能说完整!”雪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周身的雪花“簌簌”落在冰面上,“吊着我的胃口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别说,说了就说全啊!”
霜冲她吐了吐舌头,舌尖泛着点冰晶的凉白,语气带着点调皮的狡黠:“我也不知道啊。但作为『青』的工作人员,叶和玫肯定懂得更多。就咱们俩这职位和性子,还是别瞎琢磨了。”
叶从围巾里探出头,浅绿的发丝被压得有些凌乱,语气带着小大人的催促:“我们到了,你们别吵了,抓紧时间站起来,该上去了。”
雪和霜连忙从冰面爬起,刚拍掉身上的碎冰,头顶的石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逆光站在洞口,红色外套上沾着的黑色液体正缓缓滴落,在雪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焱,怎么处理得这么慢?变弱了?”叶窝在玫怀里,仰头看向洞口,语气里带着点傲娇的调侃。
那人周身猛地窜起蓝色火焰,红衣上的黑色液体瞬间被灼烧干净,只余下淡淡的焦糊味。他挑眉看向叶,嘴角勾起抹不羁的笑:“那你又是怎么了?脚伤了还是怎么了?怎么还让玫一个‘女人家家’的抱着?”
“你不也一样?只是这副样子实力更强罢了。”叶的声音软软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而且你乱用能力不好,还是少用为妙。”话没说透,在场的人却都心照不宣。
玫抱着叶的手臂紧了紧,酒红色的发丝下眼神微冷:“焱你怎么说话的?说谁女人家家?论实力,你未必打得过我。”若不是怀里抱着叶,她早便要上前理论。
焱将一根粗绳丢进洞口,绳尾在冰面弹了弹,语气随意,完全听不出他有把两人的话放在心上:“那样我会更弱,你们也管不着。快上来吧,它们还在。”
玫把叶往自己怀里紧了紧,足尖在冰面轻轻一点,身形就如离弦之箭般跃起,同时又伸手抓住绳子借力,稳稳落在地面之上。“我和叶先去处理它们,到时候在老地方集合。”说完便抱着叶转身离去,红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皑皑风雪之中。
“小玫还是这么强。”霜望着玫消失的方向,指尖凝出的白霜在掌心旋成小小的火焰形状,那火焰边缘还结着层薄冰,语气里满是赞叹——方才那跃起、抓绳、落地的动作,流畅得像雪地里掠过的风。
“要叫玫姐。”雪拽了拽悬在洞口的绳子,绳结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仰头时发丝扫过鼻尖,周身飘起几片较真的雪花,“我们要去哪集合?”
“焱更清楚。”霜抓紧绳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冰碴从他袖口簌簌落下,在身后的冰面敲出细碎的响。他臂弯里还夹着没吃完的食盒,油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半块沾着霜花的糕点。
“我刚才就想问了,焱是谁?”雪跟着抓住绳子,脚尖在石壁上试探着寻找支点,脚下的冰碴“咔嚓”碎了一小块。
“他呀,是引路人。”霜边爬边答,呼吸带了点喘,指尖的白霜在绳上凝成防滑的冰纹。
“引路人?”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天真的好奇,周身的雪花转得更欢了,“是要把我们引到哪里去?”
霜爬绳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向下方的雪,并没有直接解释道:“在这片被雪掩盖的地方,焱是最好的引路人。他的能力能让他在雪中安全行走,不会出事。”
雪等霜往上爬了段距离,才抓着绳子慢慢挪动,脚尖在石壁上蹭出细碎的冰屑。她望着霜的背影,语气里满是天真的困惑,周身的雪花随着话音轻轻旋转:“那焱为什么不去夏天呢?”
霜差点松开抓绳的手,硬生生忍住扶额的冲动,无奈道:“每个季节都有一个能力属性相互克制的引路人,这是自我们这些轮换者出现就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轻易改。”
“所以说,还是可以改的?”雪敏锐地抓住话里的漏洞,指尖在绳上轻轻一捻,几片雪花顺着绳子飘向霜的背影,语气里带着不容错过的较真——连周身旋转的雪花都停了半拍,像是在等一个确切的答案。
“呃……”霜被问得一噎,抓着绳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指尖的白霜瞬间在绳上凝成一圈圈冰纹。他顿了顿,才磕磕绊绊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被戳破的不自在:“确实可以改,但非紧急时刻不能动。”说罢,他像是想掩饰什么,手脚并用地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冰碴从袖口簌簌落下,在身后的冰面砸出急促的声响。
“你不是说每个季节都有引路人吗?”雪又追问道,周身的雪花凝在半空不飘了,“那我之前怎么从没见过包括焱在内的任何引路人?”她仰头望着霜的背影,眼底的好奇像要漫出来,连声音都比刚才亮了几分。
“这问题你别问我了。”霜这时已爬到洞口,双手撑着地面翻身跃上,拍了拍掌心的雪,指尖的白霜瞬间凝成细雾,“我又不是引路人,哪知道这么多?想知道自己去问。”
雪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切,不想说就直说,找什么借口,搞得我多稀罕似的。”她这时也快爬到地面,伸手朝霜晃了晃,“还不快拉我一把?”
霜笑着伸手,指尖刚触到雪的手腕,就被她借力一拽,两人一同在雪地上打了个滚。焱正背对着他们警戒,耳尖动了动,余光瞥见两人的动作,却没回头。
霜撑着冰面翻身坐起,指尖的白霜瞬间漫过掌心,将沾在衣襟上的雪粒凝成细碎的冰晶。他抬手拍了拍肩头,冰碴簌簌落在地上,目光飞快扫过白茫茫的四周,带着几分急切问道:“玫和叶去哪了?”
“在和暗灵打交道。”焱的声音冷硬,视线仍锁定着远处的黑影,“算不上打架,更像净化——也算帮它们一把。这年头暗灵多了不少,过几天更忙,不好弄。”
雪凑到两人中间,仰头看向焱,周身的雪花轻轻打着旋:“你就是焱吧?霜说你是引路人。”
焱这才缓缓转过头,蓝色的火焰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像跳动的冰粒。他的目光落在雪身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随即缓缓点头,红色外套的领口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沾着火星的衣襟。
雪见焱点头承认,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碾着碎雪,冰晶在她脚边簌簌化开又凝结。周身飘起几片细碎的雪花,像被好奇心牵动着打转,她仰起头,目光清亮地追问:“那我之前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包括你在内的任何引路人呢?”说话时,一片雪花恰好落在她鼻尖,她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那点天真的困惑混着寒气,在空气里轻轻漾开。
焱的目光在雪脸上停留了片刻,蓝色的火焰在他瞳孔深处明明灭灭,沉默得像座冰封的山。雪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发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周身的雪花都跟着颤了颤,才听见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冻土下钻出来:“雪不是每个冬天都会下的,引路人自然也是。”
他顿了顿,指尖的火苗轻轻舔了舔掌心,继续道:“世界气温因污染物上升,冬雪越来越少。只有当某个季节的环境恶化,『青』的看护者才会唤醒引路人,从四季青中走出,把环境拉回正轨;若环境极度恶劣,看护者会根据情况叫醒相应数量的引路人。我已沉睡太久,你自然没见过我与其他同伴。”
雪听完,轻轻叹了口气,仰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周身的雪花缓缓飘落,像是在为逝去的时光哀悼:“时代真的变了呀…很久以前,每个冬天我都能出来玩,现在虽有木灵牺牲,让污染轻了些,却催生出暗灵。它们虽不如污染破坏力强,可若有知觉,一定会崩溃的吧。”
霜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的白霜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花,也跟着望向天空,语气笃定:“不,如果给他们重新选择的机会,还是会牺牲自我的。”他忽然转头看向焱,“对了,我们的任务目的地怎么走?”
“我们去哪集合?”雪立刻接过话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焱,完全没接霜的话茬。
两人的问题像两股岔开的风,一个奔着任务本身,一个执着于集合地点,明显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霜无奈地瞥了雪一眼,雪却回了他个无辜的眨眼,周身的雪花还在欢快地打着旋。
焱听着两人的话,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蓝色的火苗在他指尖暗了暗,像是为谁默哀。他微微摇头,转身背对着两人,红色外套的衣角在风雪中轻轻扬起,声音带着几分缥缈:“在那片没有树的地方。”
霜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指尖的白霜凝成小小的箭头指向远方,点头道:“请带路。”语气干脆得不带一丝犹豫。
雪却皱起眉,脚尖在冰面上碾出细碎的声响,周身的雪花乱了节奏:“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们集合的地方和任务目的地是同一个。”霜侧身对她解释,指尖的冰箭头晃了晃,“就是那片光秃秃的林地。”
雪这才点头,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随即又蹙起眉,担忧地望向玫和叶离开的方向,雪花在她肩头堆起薄薄一层:“那你不去帮他们吗?玫才刚成年,叶都还没成年呢,我怕他们对付不了暗灵。”
焱刚迈出的脚步顿住,回头时眼底的火焰跳了跳,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只是个引路人,去了也是拖后腿。”他顿了顿,红色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而且守护和平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我该做的,仅仅是为你们这样的引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