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两人确实不需焱帮忙,他若前去,反倒成了多余。叶利落地脱下身上厚重的外套,随手丢在一旁的雪堆上,只留一件单薄的毛衣贴身,浅绿的发丝被风拂得贴在颈侧。他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刃在雪光下闪着冷冽的光,头也不回地对身侧的玫说道:“速战速决,以绝后患。不然等会儿被偷袭,防守从内部突破,麻烦就大了。”话音刚落,他指尖已卷起几片落叶,像蓄势待发的箭簇悬在半空。
“当然。”玫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酒红色发丝,指尖掠过叶的肩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但我们两个……”
她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到时候只能用能力清除,可能力用多了……那蚀骨的反噬会在固定时刻找上门。
叶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浅绿的发丝泛起几不可察的深褐。他没抬头,却轻轻“嗯”了一声,显然懂了玫没说出口的话。寒风卷着雪沫掠过两人之间,沉默里藏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叶轻轻摇头,青绿色的长发随动作如柳叶般拂动,发梢沾着的细碎雪花簌簌飘落。他眼神坚定如扎根冻土的幼苗,眸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忧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柄,轻叹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行……”
玫手中已握着一把由玫瑰藤蔓缠绕而成的弓,酒红色的发丝与弓弦同色。她抬手时,几片鲜红的玫瑰花瓣凭空凝聚,顺着指尖的弧度化为箭矢,“咻”地射向暗灵胸前的木块——那是它的核心。箭矢没入的瞬间,暗灵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余劲让它轰然倒在雪中,躯体在飘落的雪花里渐渐化为点点星光。那些光尘缓缓坠入土地,在积雪消融处凝聚成一株小小的四季青,嫩芽顶着薄雪,倔强地探向天空。
此时环顾四周,便能发现雪地里早已冒出许多这样的小四季青,嫩芽顶着薄雪,像撒在白纸上的绿星子,倔强地透着生机。
叶从靴筒外侧抽出另一把匕首,青绿色的发丝垂落在刀身,映出细碎的光。他单手在刀身由内向外一抹,指尖掠过的地方,几片嫩叶顺着刀刃攀附生长,瞬间将匕首拉长数寸,延伸的部分泛着植物纤维特有的光泽,却依旧锋利如刃。他握着这把“叶刃”,轻巧地侧身躲过暗灵的扑击,反手便刺入对方核心——这省力的法子,让他不至于过早耗尽体力,免了虚脱倒地的窘境。
玫净化完这片区域最后一个暗灵,看着那庞大躯体化作星光坠入土地,才转身看向叶。酒红色的发丝上沾着细碎雪粒,她抬手拂去,语气沉稳:“小叶,化为风,探查一下周围暗灵的分布,我会护好你。”
叶刚停下动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浅绿的发丝微微发颤。他用雪擦去匕首上的黑色液体,将其收回鞘中,捡起之前脱掉的外套迅速穿上。走到玫所在的树下时,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冰凉的触感瞬间透过衣物传来,让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缩,耳尖泛红地嘟囔:“好冷啊……我顺便再看看焱他们到哪了。”说话间,他指尖已卷起几片落叶,像小小的侦察兵般飘向空中。
玫从较高的树枝上一跃而下,动作利落地在空中转了半圈,稳稳落地时顺势将叶往怀里紧了紧——宽大的怀抱像个温暖的壳,裹着叶的整个身子,好让他快点回温。
此时玫的身形正悄然变化:原本柔和的轮廓变得硬朗,骨架悄然拉大,身形拔高了不少,女性特征渐渐隐去,转而透出沉稳的男性气息。这样的身躯抱着叶,显得格外绰绰有余,连带着怀抱的温度都更炽烈了些。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叶,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弦振动,却裹着化不开的温柔:“好,那我帮小叶暖暖身体。要是暗灵不多,我们就去集合。”
“嗯,好。”叶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他往玫怀里缩了缩,青绿色的发丝蹭过玫的衣襟。下一秒,他的意识化作无数片无形的叶子,随着刺骨的寒风飘向四周,像撒向天地间的触角。
化为风的叶在气流中舒展着感知,无数细碎的声响顺着风脉涌来,其中最清亮的,正是雪的声音:“前面那片是空地,虽说没树,却有好多树桩——该是集合的地方吧?我们的任务难道和树有关?不对啊,这些树桩的断口怎么像被啃过似的?”
叶在心里轻轻点头,看来雪他们已经走到那片林地了。
“嗯。”焱的声音紧随其后,低沉得像块浸了雪的石头,只答了雪的第一个问题,尾音消散在风里。雪大概没听出这简略回答里的意味,风里再没传来她的追问,只剩脚步踩过积雪的咯吱声。
“这个呀,是被暗灵咬的。”霜的声音从风里钻出来,带着点刻意的轻快,他只接了雪最后一个问题,指尖的白霜却不自觉凝成小团——可不能提前说任务,那惩罚想想都让人发怵,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声音都抖了抖。
雪的声音立刻追了上来,带着刨根问底的认真:“什么啊?暗灵原本是木灵,木灵都是从四季青里生出来的,它们本就是树,那为啥还要咬树?”风里飘着她较真的雪花,像在为这个问题加重分量。
“你自己去问暗灵吧。”霜的声音里带了点狡黠,指尖的白霜在树桩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我是冬造的,不过住在四季青里,又不是『青』创的,更不是植物变的——或许叶和玫能听懂?”
“你想知道可以问叶或玫。”焱像是预判了雪的追问,提前开口截断话头,蓝色的火苗在他指尖明明灭灭,“他们是『青』所创,地位高,潜意识里藏着不少事。要么问森或木,他们是护林员,本就是植物所化,肯定也懂。”
听到这儿,叶在风里忍不住撇嘴——明明焱也知道些内情,偏生嫌麻烦不肯说!他青绿色的意识叶片在风中翻了个卷,暗自琢磨:等会儿让焱来帮忙清理战场,看他还敢嫌麻烦。这般想着,倒像是孩子气的报复,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快了些。
叶懒得再听他们絮叨,将精神意识扩得更广,无形的叶子如蛛网般铺展开去。没过多久,那些叶子便悠悠飘回,温顺地融入他体内。他缓缓睁开眼,青绿色的眸子里映着清晰的分布图谱,平静地对玫说道:“北面、南面山地的山林背后,盆地和山洞里各有大量暗灵徘徊;向东两点钟方向有少量暗灵群;西部瀑布下也有一些。东部和西部的可以单独解决,我去清掉零散的。北部、南部的太多,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说话时,他指尖还沾着几片刚凝聚的嫩叶,随着话音轻轻颤动,像在为接下来的行动蓄力。
“行,那我先去北部盆地。”玫的声音温柔得像裹了层暖意,抬手揉了揉叶的发顶,青绿色的发丝在他掌心蹭出细碎的痒。“你解决完东部、西部的,就直接去南部山洞。我清完北部,立刻去找你。”
话音落,他低头在叶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像落了片带着暖意的玫瑰花瓣。松开怀抱时,酒红色的身影已转身,几步便融入风雪,朝着北部的方向疾驰而去。
叶的脸“腾”地红透了,连耳尖都泛着粉,青绿色的发丝像是被染上了层浅绯。他在雪地上坐着缓了缓,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被亲吻的额头,才撑着地面站起身,朝着东部的方向快步走去,沿途卷起的落叶悄悄跟在他身后,像一群乖巧的哨兵。
许久之后,叶的身影出现在南部山洞附近,他身上的外套沾满了黑色与红色交织的液体,像是在暗灵的汁液里浸过一遍。青绿色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每走一步都带着明显的喘息,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此时玫正站在一棵高大的树梢上,酒红色的长发在风中扬起,衣摆干净得没有一丝污渍——她已重新变回女性的模样,身形轻盈如蝶。
树梢上的玫一眼便瞥见了叶,可下方的暗灵正疯了似的往树上扑,利爪在树干上抓出深深的刻痕。她抽空低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小叶掩护我,它们太疯狂了,我已经换了5棵树了!”
叶虽已气喘吁吁,胸口起伏得厉害,却还是立刻应声:“好。”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扬,无数落叶顺着风势卷成漩涡,精准地砸向那些攀爬的暗灵,为玫争取了片刻喘息。
叶伸出白皙的手指,轻巧地接住一片随风飘落的叶子,用叶背仔细擦去匕首上残留的黑色液体。他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到玫所站立的树下,刀刃精准刺入一只暗灵的核心,手腕用力狠狠一绞。与此同时,他心念一动,数不清的飞叶如利刃般呼啸而出,瞬间在树下清出一片五米见方的安全区域。紧接着,他毫不恋战,转身又冲入汹涌的暗灵群中。
有了叶的掩护,玫在树上搭弓射箭愈发从容。很快,两人合力将安全区域扩大到十米,玫终于得以松快些。待清理完最后一只暗灵,她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稳稳站在叶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左左右右仔细扫过他的身体,指尖轻轻拂过那些被黑色液体浸染的衣料,检查着是否有伤口。
“小叶,我们先去瀑布下洗掉这些暗灵的血,再好好看看你伤得重不重。”玫拉起叶的手,语气里满是急切,“这些东西太碍事了。”说罢便牵着他往西部跑去。
叶气喘吁吁地跟着,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他有气无力地拽了拽玫的手,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玫……玫姐,我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青绿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眼神里满是疲惫。
玫知道叶近战极耗体力,已特意放慢了脚步,可叶还是跟不上。她索性弯下腰,一把将叶打横抱起——身形在抱起的瞬间又起了变化:女性特征悄然隐去,裙摆化作利落的长裤,酒红色长发褪成沉黑,如同被夜色浸染。他脚下猛地发力,箭步如飞,速度较之前更快了几分。
“谢谢……看来我还是得再加训练。”叶被稳稳抱在怀里,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低声道谢,眼神里已开始盘算着日后的自律计划。
玫的语气里漾着轻笑,声音低沉悦耳,即便疾跑着,呼吸也平稳得听不出丝毫紊乱,显然毫无倦意。“还是算了吧。”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上次说要训练,结果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赖床起不来,训练时没半点力气,练完又喊腰酸背痛,连暗灵都没法清理,最后还得我找花来帮忙。”
叶被说中旧事,白皙的耳根悄悄泛红,把脸往玫怀里埋了埋,没再反驳,只任由风声在耳边呼啸。此刻他本就因剧烈运动而泛红的脸,瞬间红得快要漫过耳尖,连脖颈处的肌肤都染上一层薄红。喉结轻轻滚动着,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胸腔里紊乱的气息带着微不可闻的局促,像被风吹晃的烛火般轻轻颤着。“还不是剧烈运动后,大脑里多巴胺跟失控的溪流似的疯狂分泌,硬生生把我的困意冲得稀碎,精神亢奋得……死活睡不着。”他小声解释着,尾音不自觉带了点委屈的颤,“好不容易醒了,浑身像被重型器械碾过,每块肌肉都在扯着疼,压根……没法从床上支棱起来呀。而且剧烈运动时,细胞像被丢进无氧深渊,只能启动厌氧呼吸,产生的乳酸像无数小刺,扎得我手脚酸、腰背疼,动一下都像在跟全身骨头较劲,真的……动不了呀……”说着,他垂下手,指尖无力地搭在身侧,仿佛还残留着那股酸麻的余韵。
“好啦,我明白啦,我们家小叶聪明得紧呢。”玫望着怀中叶还没缓过神的模样,他眼睫不住轻颤,唇瓣因疲惫微微抿成一道浅弧,心疼得不行,忙轻声提议,“小叶换个形态呗?你现在这副身子,气息弱得像风中残烛,没办法支撑长时间作战呀。”说话间,玫的掌心轻轻覆在叶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缓慢摩挲,似要用这温热触感,替他驱散几分疲惫,动作轻得怕惊扰到眼前人。
“呃……”叶微微仰头,浓密睫毛在眼下扫出细碎阴影,眼尾那抹淡红还未褪去,氤氲着几分无措的犹豫,像只受惊的小鹿。可不过眨眼间,他便深吸口气,妥协般软声道:“行吧……”为了大局,也因他本就无性,形态千变万化,无论变成何种模样,都不会损伤根本。他垂眸时,长睫在眼睑投下的阴影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商量的意味:“那……我变作什么样子呀?”
玫正专注凝视着叶,瞧着他眼下淡淡青黑、因困倦而微微耷拉的眼睑,眸底漾开温柔笑意。听到叶的询问,忍不住弯起眉眼,笑意从眼角眉梢漫出来,声音甜软得像化开的蜜糖,提议道:“要不……就变作四季青吧?这地界儿四季青多得像繁星,你化作它们的模样,既能完美隐匿身形,借这片盎然生机,实力也能水涨船高,多妙呀……”说这话时,玫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花瓣,还裹着期许,仿佛已预见叶融入绿意、实力暴涨的画面,尾音都带着雀跃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