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在暴风雪中跋涉了四十分钟，右眼的标记持续发出灼痛。预知画面越来越频繁地闪现——吴伯举枪的画面、陈铭被绑的画面、还有一群穿白色制服的人在营地周围布防的画面。
通讯器已经沉默了十分钟。程星尝试联系苏雨晴，只得到静电噪音。标记再次预警，他本能地扑向右侧，一发狙击子弹擦着左肩飞过，在雪地上炸开一个小坑。
"极光组织..."程星翻滚到一块冰岩后，检查伤口。只是擦伤，但敌人已经锁定他的位置。
远处雪丘上，三个白色人影正在快速移动。程星只剩五发子弹，正面冲突毫无胜算。他抓起一把雪按在右眼标记上，寒意暂时缓解了灼烧感，同时触发更清晰的预知——三十秒后，狙击手会移动到左侧冰锥处，另外两人从正面佯攻。
程星深吸一口气，数到二十五秒后突然向右侧开枪。子弹击中冰锥根部，引发小型雪崩，正好砸中刚就位的狙击手。剩下两名特工明显愣了一下，程星趁机冲向下一个掩体。
距离营地还有八百米。程星借着地形掩护前进，同时观察四周。极光组织至少出动了十二人，呈扇形包围营地。他们装备精良，行动协调，显然不是普通巡逻队。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特工似乎对他的预知能力有所准备，每次都能在他行动前微调战术。就像...就像他们也有某种预测手段。
营地帐篷隐约可见。程星伏在雪堆后，看到五名极光特工正看守着入口。吴伯被单独押在一侧，额头流血但意识清醒。没有看到苏雨晴、林玥和陈铭的踪影。
"标记携带者，我们知道你在看。"一个戴半边金属面具的男人走出帐篷，声音通过扩音器在雪原上回荡，"我是赵无痕，极光组织南极特遣队队长。你的朋友们还活着，但需要医疗救助。"
程星没有回应。赵无痕的金属面具在极光下反射出奇异蓝光，与程星标记的颜色相似。
"特别是那个小女孩，"赵无痕继续道，"她的标记正在变异，只有我们有抑制剂。"
帐篷帘子被掀开，两名特工抬出担架。林玥躺在上面，面色惨白，额头上的金色标记明亮得刺眼。苏雨晴被押在后面，双手被特制镣铐锁住。程星注意到她的皮肤下偶尔闪过微弱金光。
赵无痕走到林玥身边，举起一个金属注射器："G系列载体专用稳定剂。每过一分钟，她的基因崩溃风险就增加10%。"
程星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林玥的状况确实危急。就在他准备现身时，预知突然闪现——不是未来，而是一段记忆：赵无痕站在Site-17的核心区，对着守望者的晶体鞠躬...他是卧底？
这个画面转瞬即逝，程星不确定是真实记忆还是幻觉。但足够让他改变策略。他故意踩响脚下的冰层，然后迅速转移位置。
"在那里！"一名特工喊道。子弹立刻覆盖了程星刚才的位置。
赵无痕抬手制止："我要活的！他的标记是观察者7号亲自赐予的！"
这句话证实了程星的猜测。他冒险探头，对赵无痕喊道："你想要标记？过来拿啊！"
赵无痕的独眼闪过一丝狂热。他示意两名特工跟随，亲自向程星的方向走来。这是个冒险的计划，但程星需要近距离确认那段预知记忆的真实性。
三人逐渐接近。程星屏住呼吸，等待最佳时机。就在赵无痕距离他还有十米时，营地突然传来爆炸声——是陈铭改装的电磁脉冲装置！
混乱中，程星扑向赵无痕。两人在雪地上翻滚搏斗，金属面具脱落，露出下面布满电路纹路的脸。更惊人的是，赵无痕的右眼下有一个与程星相似但更陈旧的标记。
"你也是...标记携带者？"程星惊讶道。
赵无痕狞笑："但不是自愿的，不像你这种'天选者'。"他猛地推开程星，从腰间抽出一把奇形匕首，"观察者用标记控制我们，但极光找到了对抗方法..."
第二波爆炸打断了谈话。程星趁机踢开匕首，反制住赵无痕。近距离看，那些电路纹路其实是嵌入皮肤的微型导线，似乎在抑制标记的扩散。
"Site-23有什么？"程星质问道，"为什么守望者指引我们去那里？"
赵无痕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守望者...醒了？不可能...除非..."他突然剧烈抽搐，导线发出噼啪火花，"他们...在...监听..."
一道蓝光从赵无痕的标记射出，直接击中程星的右眼。剧痛中，程星看到一连串陌生画面：
Site-23的地下设施；
一株微型圣树在透明容器中生长；
十二个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有一个与林玥相似的少女；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转身，她的左眼是机械的...
连接突然中断。赵无痕已经死亡，七窍流血。他的两名随从见状转身就逃，却被突如其来的狙击击毙。
不是极光的枪声。程星警觉地环顾四周，发现雪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穿灰色制服的身影——两男一女，装备比极光更精良，头盔上有类似观察者标志但更古老的符号。
"别动，标记携带者。"领头的女人通过面具发声，声音机械而冰冷，"我们是守夜人。"
程星僵在原地。这三人行动完全无声，就像不存在于现实。女人走近，她的制服上绣着"白鸽"字样。
"赵无痕说得对，你确实特别。"白鸽检查赵无痕的尸体，"极光的叛徒，但至少他试图反抗观察者。"
另外两名守夜人迅速收集极光队员的装备和数据芯片。营地那边，剩余的极光特工似乎也遭遇袭击，枪声已经停止。
"你们是谁？"程星问，"为什么帮我？"
白鸽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不是帮你，是帮那个载体女孩。她体内有我们需要的代码。"她递给程星一个小型装置，"极光主力部队六小时后到达。如果想到达Site-23，跟我们来。"
程星犹豫地接过装置，发现是个全息投影仪，显示着一条穿过冰川的隐秘路线。
"为什么给我这个？"
白鸽没有回答，只是指向营地："你的朋友们需要医疗救助。特别是那个医生女孩...她的纳米机械正在失控重组。"
程星回头看去，只见苏雨晴跪在雪地里，痛苦地抓着自己的手臂，皮肤下的金光越来越亮。林玥则被陈铭护在身后，而吴伯...吴伯不见了。
"等等！"程星转身，但守夜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雪地上甚至没有脚印。
营地一片狼藉。七名极光特工尸体排列整齐，都是头部中弹。陈铭满脸是血但还站着，正试图用破损的通讯器联系外界。
"程星！谢天谢地！"陈铭踉跄着迎上来，"苏雨晴情况不妙，林玥也是...吴伯那老混蛋打晕我逃跑了！"
程星快速检查队友状况。苏雨晴的皮肤温度高得吓人，那些金光纹路已经蔓延到颈部。林玥则相反，体温过低，金色标记不断闪烁。
"陈铭，你能修好一辆雪地摩托吗？"
程序员擦了擦脸上的血："给我二十分钟，也许能拼凑一辆。"
程星点头，然后跪在苏雨晴身边："坚持住，我们需要你。"
苏雨晴艰难地睁开眼，瞳孔已经变成淡金色："程星...我看到了...Site-23里有什么在召唤我..."
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多重音调，就像林玥之前那样。程星握住她的手，发现触感变得异常——皮肤下似乎有无数微小颗粒在移动。
"纳米机械在重组你的身体？"
苏雨晴点头，痛苦地咬着嘴唇："周教授...在日志里没说全...这些纳米机械...原本是用来控制守望者的..."
远处传来引擎声。程星警觉地举枪，却发现是一辆改装雪地车，驾驶者是个穿厚重毛皮的因纽特老人。车后跟着十几个部落成员，手持传统武器但警惕地看着营地。
"外来者，"老人用口音浓重的英语说，"我是阿图克，北风部落的长老。你们惊动了冰下神灵。"
程星站起身，谨慎地回应："我们无意冒犯，但有伤员需要帮助。"
阿图克的目光扫过林玥和苏雨晴，在看到她们的标记时明显一震："被标记者...而且不止一个..."他对族人说了几句方言，然后转向程星，"带上她们，跟我们来。时间不多了。"
陈铭拖着修好的雪地摩托过来："信他们吗？"
程星看着痛苦的队友，做出决定："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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