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与疑云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见林薇推着辆锈迹斑斑的平板推车过来，车斗里放着几根粗木棍和一卷绳子。她把车停在路边，擦了擦额头的汗，视线在王豆豆和徐峰之间转了转。

“豆哥，”她难得喊得客气，“我把楼下张叔叔的废品推车弄来了，结实着呢，等会儿去搬东西能用。”说着，她挑了挑眉，“不过我看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刚才在公路边就怪怪的。”

王豆豆心里咯噔一下，嘴硬道：“谁吵架了？我们好得很。”

徐峰在旁边点了点头，没说话。

林薇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转而指向公路的方向：“那洞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让两个男生在那边守着，不让小屁孩靠近。你们看出啥了没？”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些，“说真的，这事儿有点邪门。我们这儿又没有科学家的孩子，爸妈不是上班的就是开店的，谁也不懂这爆炸是咋来的。”

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心事。以前遇到搞不懂的事，总能问爸妈、问老师，可现在，身边全是和自己一样的孩子，最大的林薇也才五年级，连初中课本都没摸过，更别说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爆炸了。

王豆豆想起那黑黢黢的坑底，心里发毛：“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地下的煤气管道炸了。我爸以前说过，那玩意儿漏了就容易炸。”

“不像。”林薇摇头，“我爸是修水管的，我见过煤气爆炸的现场，碎片不是那样的。再说，这附近的管道早没人维护了，要炸早炸了，咋偏偏今天炸？”

徐峰突然开口：“我刚才捡了块碎片，你看。”他从口袋里掏出块指甲盖大的黑块，边缘焦黑，中间泛着点金属光泽，“这不是泥土也不是石头，倒像某种……合金？”

“合金？”林薇凑过去看，皱起眉，“那是啥？能吃吗？”

王豆豆“嗤”了一声：“就知道吃。合金是做机器的，笨蛋。”

“你才笨蛋！”林薇瞪他，“我不就问问吗？总比某些人连男女都分不清强。”

眼看又要吵起来，李子涵赶紧拉了拉王豆豆的衣角：“别吵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办吧。那个洞在路边，万一再炸怎么办？”

徐峰把碎片放回口袋：“先不管是什么炸的，得把那地方围起来。林薇，你的推车正好能用上，我们去找点木板，把坑边挡住，再写个牌子提醒大家别靠近。”

“行。”林薇立刻应下来，拍了拍推车，“这活儿我熟，以前看我爸修水管时围过。”

王豆豆看着她利落地转身招呼人去找木板，又看了看徐峰手里的碎片，突然觉得刚才的争执有点没意思。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闷声道：“我去操场那边看看，昨天拔的草够不够，别等马库斯来了，飞机没地方落。”

“我跟你去。”徐峰说。

“不用……”王豆豆刚想说不用，又把话咽了回去，“也行，正好帮我抬抬石头。”

两人往操场走，一路没说话。阳光透过灰蒙蒙的云层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王豆豆踢着石子，心里琢磨着林薇的话——没有科学家的孩子，确实。他们这些人，最多会做点饭、跑快点、认点野菜，遇到这种爆炸，除了害怕和猜测，啥也做不了。

“刚才在公路边，”徐峰突然开口，“你说得对，我不该离那么近。”

王豆豆愣了一下，挠挠头：“没事，你不是学霸吗？总爱研究这些。下次注意点就行，真掉下去了，我可拉不动你。”

徐峰低低地笑了：“嗯。”

走到操场入口，就见几个孩子正在用树枝把拔下来的草堆到一起，陈小雅带着几个小的，正用石头在地上画圈，说是要画个“停机坪”的标志。

王豆豆看着这乱糟糟却又有点章法的场面，心里突然踏实了点。是啊，他们没有科学家的孩子，没有大人帮忙，但他们有推车，有木板，有会爬树的林薇，有认识野菜的孙磊，还有……总爱往前凑的学霸。

也许不够，也许还差得远，但总比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喊“爸”强。

他回头看了眼徐峰，对方正弯腰帮陈小雅扶着石头，认真得像在解一道数学题。王豆豆撇撇嘴，心里却偷偷改了主意——这学霸，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有他在，好像再大的洞，再怪的爆炸，也没那么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