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与难堪

柳如烟抱着胳膊站在王豆豆面前，眉头拧得紧紧的，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王豆豆昨天凭着记忆画的“对付怪物攻略”，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个奥特曼打怪兽的姿势。

“王豆豆，你能不能像徐峰一样靠谱点？”她的声音带着点尖利，“你这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动画？教的攻略完全不行！昨天按你说的‘光线姿势’对付那蜥蜴怪，差点被尾巴扫到！”

王豆豆本来就因为攻略没用而有点心虚，被她一吼，火气瞬间窜了上来，把手里的动画漫画往地上一摔：“我靠谱不靠谱关你屁事？徐峰厉害你找他去啊！”

“我只是说你这攻略没用……”柳如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语气却依旧带着点不屑，“整天就知道看这些幼稚东西，难怪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帮不上忙？”王豆豆梗着脖子，眼睛通红，“上次是谁在超市被货架砸了，是我冲过去把你拉开的？是谁找不到吃的，是我把最后半块饼干分给你的？”他指着柳如烟，口不择言地喊，“如烟姐？我看你全家都是绿茶！怪不得你父母消失之后，总算人间清静了！”

这话像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在柳如烟心上。她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眼睛里瞬间蒙上了层水雾。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我爸妈怎么了？他们消失了我难道不难受吗？你凭什么这么说！”

周围的孩子都被这边的争吵吸引过来，窃窃私语。徐峰皱着眉走过来，拉了拉王豆豆的胳膊：“豆豆，你这话太过分了。”

林薇也瞪着王豆豆：“再怎么吵架也不能说这种话！”

王豆豆看着柳如烟通红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的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他其实不是真的想骂她父母，只是被柳如烟那句“幼稚”戳中了痛处，脑子一热就说了最伤人的话。

可话已经说出口，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柳如烟猛地吸了吸鼻子，没再吵，只是狠狠地瞪了王豆豆一眼，转身就跑，肩膀一抽一抽的。

王豆豆站在原地，脚像钉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堵得厉害。地上的漫画被风吹得翻页，上面的奥特曼笑得傻乎乎的，此刻看起来却格外刺眼。

“你啊……”徐峰叹了口气，“就算她说话不好听，也不能拿大人消失的事戳她痛处。谁心里不难受？”

王豆豆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漫画，手指攥得发白，喉咙里像堵着块石头，说不出话。他想起自己做梦梦到老爸的样子，想起醒来后的空落，突然明白柳如烟刚才那瞬间的眼泪里，藏着多少委屈。

“我……”他张了张嘴，想道歉，却发现柳如烟早就跑没影了。

林薇哼了一声：“活该。让你嘴欠。”她说着，却往柳如烟跑走的方向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对王豆豆说，“还愣着干啥？赶紧去道歉啊。”

王豆豆慢慢站起来，捏着那本漫画，往柳如烟跑走的方向挪了几步。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了心里的冷。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比柳如烟说的“幼稚”还要难看。

原来最伤人的话，从来都不是吵架时的气话，是往别人最疼的地方捅刀子。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不管柳如烟会不会原谅他，这声“对不起”，必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