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广场上的喧闹声比往常早了两个时辰。
王豆豆揉着眼睛推开门，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呛到——一群麻雀蹲在电线杆上开“早会”，叽叽喳喳全是能听懂的话：“东边的虫子比西边肥！”“昨天那只白猫抢了我的面包屑！”“人类小孩今天会给什么吃的？”
他往草丛里一看，更绝。几只七星瓢虫围着一片三叶草辩论，声音细小却中气十足：“这片叶子该我先吃！我昨天守了半夜！”“凭什么？我翅膀比你亮！”“要不石头剪刀布？”
“好家伙……”王豆豆喃喃自语。昨天动物们说话还磕磕绊绊，像刚学说话的婴儿，今天一睁眼，全成了话痨，比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大妈还能说。
刚走到老槐树下，就见阿米尔正对着翻译器“输出”，印地语像机关枪似的：“……所以‘月光’说它昨天咬外星人的时候其实超紧张，生怕咬不准，毕竟它平时连老鼠都不敢惹，你说它是不是很可爱？还有‘闪电’，它居然偷偷暗恋隔壁花园的翠青蛇，天天绕路去看人家，结果被人家揍了，你说……”
王豆豆捂脸。得，人类话痨和动物话痨凑一块儿了，这广场怕是永无宁日了。他总算彻底明白，之前觉得阿米尔沉默，纯属是中文拖了后腿。
正想着，一只灰兔子突然蹦到他脚边，三瓣嘴动得飞快：“喂！人类小孩！我问你，你昨天给我胡萝卜的时候，是不是心里想‘这兔子真肥，炖了肯定香’？”
王豆豆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只刺猬也卷着身子滚过来，尖声尖气地问：“还有我！我妈说人类都讨厌我们扎人的刺，你上次帮我拔爪子上的刺，是不是假装的？其实心里超嫌弃？”
更绝的是树上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喊：“我们鸦类最记仇！但你们居然不赶我们，还扔面包给我们——肯定有阴谋！是不是想等我们胖了烤着吃？”
一群平时对人类没好脸色的小动物围了过来，眼睛里全是警惕和委屈，七嘴八舌地问：“为什么不讨厌我们？”“你们真的爱我们吗？”“别装了！我们知道你们要吃肉！”
王豆豆被问得头大。总不能说“其实我们偶尔也想吃兔肉火锅”，更不能说“你们想多了我们就是单纯觉得你们可怜”。
他蹲下身，看着那只灰兔子，突然想起昨天它为了提醒大家躲开UFO的碎片，硬生生用后腿蹬开了陈小雅的妹妹，自己被碎片划了道口子。
“你昨天救了人，对吧？”王豆豆没直接回答，反问。
灰兔子愣了愣，耳朵耷拉下来：“……那是碰巧。”
“刺猬你呢，”王豆豆又看向刺猬，“前天仓库着火，是不是你最先钻进去，咬醒了里面睡觉的小猫？”
刺猬卷了卷身子，没说话。
“还有你，乌鸦。”他抬头看树上，“大人们消失那天，是不是你们一群乌鸦在小区上空盘旋，把消息传到了隔壁街区？”
乌鸦张了张嘴，突然“呱”地叫了一声，算是默认。
王豆豆笑了，摸了摸灰兔子的头，它居然没躲：“我们不讨厌你们，是因为你们也没真的伤害我们啊。你救了人，它救了猫，你报了信——这些我们都记得。”
他顿了顿，挠了挠头，说得坦诚：“至于吃肉……以前可能想过，但现在不了。”他指了指远处正在帮大象清理伤口的林薇，指了指给蛇喂水的阿米尔，“你们帮我们打跑了外星人，跟我们一起守着这个家，是朋友。哪有吃朋友的道理？”
小动物们都安静了。灰兔子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小声说：“胡萝卜……明天能多给点吗？”
刺猬也松开身子，露出软乎乎的肚子：“那……你下次拔刺轻点行吗？”
乌鸦从树上扔下颗亮晶晶的石子，落在王豆豆脚边：“这个……送你。算谢礼。”
远处，步枪正叼着块肉干跟大猩猩分享，嘴里还嘟囔着：“昨天那外星人的味道肯定不好吃，不如这个香……”；阿米尔还在对着翻译器跟七星瓢虫唠嗑，说要教它们跳印度舞；徐峰则拿着本子，认真记录着鸟儿汇报的天气情况。
王豆豆看着这乱糟糟却无比和谐的场面，突然觉得，这些动物话痨和阿米尔的唠叨一样，都是好日子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不讨厌”，或许根本不用解释。就像乌鸦会报恩，兔子会救人，孩子们会记得所有的好——这就够了。
他捡起地上的石子，揣进兜里，对着小动物们喊：“走，找吃的去！今天管够！”
身后，话痨们的喧闹声再次响起，却比任何音乐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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