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里的规矩

徐峰用胳膊肘碰了碰王豆豆，示意他往广场另一边看。王豆豆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哈士奇正叼着块偷来的肉干，尾巴翘得老高，刚要往嘴里塞，突然瞥见步枪正盯着它。

那眼神算不上凶，就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像潭深水。

哈士奇的动作瞬间僵住，叼着肉干的嘴慢慢松开，肉干“啪嗒”掉在地上。它夹着尾巴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讨好的呜咽，活像个被老师抓包的捣蛋鬼。

“你看。”徐峰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哈士奇看步枪的眼神，是不是跟我们小时候见到警察叔叔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王豆豆噗嗤笑了：“还真是。刚才那嚣张样，步枪一个眼神就给治服帖了。”

说话间，步枪朝哈士奇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说“捡起来放回去”。哈士奇立刻乖乖用嘴叼起肉干，颠颠地跑回物资堆，把肉干放回原来的位置，还特意摆得整整齐齐，回来时尾巴都快摇断了。

徐峰看着这一幕，突然转头看向王豆豆，飞快地眨了下眼睛。那眼神里带着点“你懂的”默契，跟平时一本正经讲公式的样子判若两人。

王豆豆愣了愣，随即心领神会，也回了个眨眼。嘿，没想到这书呆子也会来这套。

“警犬的气场是天生的。”徐峰又恢复了正经，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就像狼群里的头狼，不用吼，一个眼神就能定规矩。哈士奇虽然傻，但它骨子里认这个。”

“我看是怕挨揍吧。”王豆豆撇嘴，却想起上次哈士奇抢了步枪的水盆，被步枪用爪子按在地上教育了一顿，从那以后见了步枪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不全是。”徐峰摇头，“你看它怕赵欣怡揍它，是躲；但对步枪，是服。就像我们怕老师批评，和尊敬警察叔叔，不是一回事。”

王豆豆琢磨了琢磨，还真是。赵欣怡揍哈士奇，那傻狗会嗷嗷叫着跑；但步枪哪怕只是看它一眼，它都能立刻变乖，连尾巴都夹得规规矩矩。

“不过话说回来，”王豆豆撞了撞徐峰的肩膀，“你刚才那眨眼，挺溜啊。以前在国外没少跟人使眼色吧？”

徐峰的耳朵有点红：“看电影学的。说起来，还是跟你这样才自然。”

远处，步枪正被哈士奇缠着撒娇，傻狗用头一个劲蹭它的脖子，步枪被烦得不行，却没推开，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点纵容，像大人对捣蛋的小孩。

王豆豆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身边的徐峰，突然觉得这画面挺暖。有规矩，有默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走了。”王豆豆站起身，“该去检查狗洞了，别等会儿真被怪物堵了。”

徐峰点头跟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步枪和哈士奇，嘴角弯了弯。王豆豆知道，他肯定又在心里给这场景归了类，说不定还起了个名字，叫“群体秩序维护案例”什么的。

不过这次，王豆豆没戳穿他。有些默契，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就够了。就像步枪懂哈士奇的怂，他懂徐峰那点藏在公式背后的少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