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暖

巷口的垃圾桶被撞得变形，墨绿色的汁液混着血珠淌在地上。步枪趴在碎玻璃堆里，右前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刚才为了把王磊从那只长着复眼的怪物爪下拖出来，它被扫到了墙角，骨头错动的声音像捏碎了一把石子。

“呜呜……”它喉咙里滚出低低的痛哼，耳朵耷拉着，沾了血的尾巴尖微微颤抖。眼前晃着王磊的脸，十岁的男孩脸上全是泪和灰，怀里还紧紧抱着半块从超市抢出来的压缩饼干。

“不疼的，步枪，不疼的……”王磊的声音抖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那只受伤的腿，最后只能轻轻捂住步枪的眼睛，“你看，怪物被打跑了，我们安全了，真的……”

他说不下去了。刚才步枪扑向怪物时发出的怒吼还在耳边响，那只平日里会乖乖叼来他丢出去的皮球的警犬，刚才像头小豹子一样，用牙齿死死咬住了怪物滑腻的肢体。现在它疼得直哆嗦，温热的血透过王磊的裤腿渗进来，烫得他心头发紧。

“我给你吹吹，就像我摔破膝盖时，妈妈做的那样。”王磊低下头，对着步枪受伤的地方轻轻吹气，气流感吹起几根沾血的狗毛。他想起早上出门时，妈妈还在叮嘱他放学早点回家，现在巷子里只有他和受伤的步枪，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怪物嘶鸣。

步枪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湿漉漉的鼻子碰到他的手，像是在说“没事”。它试着动了动腿，立刻疼得龇牙，王磊赶紧按住它：“别动，我扶着你，我们慢慢走，去找徐涛哥哥他们，他们肯定有办法……”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笨拙地撕成布条，想给步枪做个简单的包扎。布条碰到伤口时，步枪猛地绷紧了身子，王磊赶紧停手，把脸埋在它毛茸茸的脖子里：“对不起，对不起……忍一忍，很快就好，真的很快……”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小小的男孩抱着一只受伤的狗，在空荡的巷子里慢慢挪动。王磊不停地说着话，说他家楼下那只总偷吃鱼干的猫昨天学会了骂“混蛋”，说超市冰柜里还有草莓味的冰棒，说等步枪好了，他就教它玩新的游戏。

步枪渐渐安静下来，呼吸慢慢平稳。它感觉到王磊的手一直在发抖，却紧紧抱着它，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痛还在，但有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靠着它，有双带着哭腔却努力温柔的手护着它，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我们能活下去的，”王磊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里多了点底气，他抬起头望向巷口，“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好不好？”

步枪眨了眨眼，用鼻尖轻轻顶了顶他的下巴，算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