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临时营地的帆布被晒得发烫。王豆豆正帮许墨给步枪的伤口换药,纱布刚缠到一半,远处突然传来花猪惊恐的嘶叫:“怪物来了!从西边林子钻出来的!”
步枪猛地抬头,耳朵瞬间竖成尖塔,刚愈合些的伤口被这动作扯得裂开,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它想站起来,却被王豆豆按住:“你别动!闪电呢?”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经从仓库后窜出来——是闪电。它嘴里叼着消防斧,尾巴绷得像根钢条,显然早就察觉了动静。怪物的嘶吼越来越近,那只被打伤过的墨绿色巨兽撞断了栅栏,涎水混着毒液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
“护着步枪!”闪电甩下这句话,纵身扑了过去。消防斧在它嘴里划出寒光,精准劈在怪物的前腿上。怪物吃痛嘶吼,巨大的爪子横扫过来,带起的风差点掀翻旁边的油桶。
步枪急得在原地打转,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王豆豆死死按住它:“你的伤!闪电能应付——”话没说完,就见怪物突然转身,长尾像鞭子一样抽向仓库门口,目标赫然是动弹不得的步枪。
“小心!”王磊的喊声刚起,闪电已经像道黑色闪电冲了回来。它没有躲,而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步枪面前。
“噗嗤”一声闷响,怪物的尾尖带着倒刺,狠狠扎进了闪电的侧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闪电的身体晃了晃,嘴里的消防斧“哐当”落地。它低头看了看自己流血的肚子,又抬头看向步枪,眼神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温柔的平静。
怪物抽回尾巴,准备再次攻击。步枪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王豆豆的手扑过去,狠狠咬住怪物的喉咙。刘子毅和陈泽宇趁机抄起钢管砸向怪物的眼睛,王美哭喊着让老鹰俯冲下来抓瞎它的视线。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闪电正慢慢倒下去。
等怪物终于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倒在地上,步枪才挣脱开来,踉跄着跑到闪电身边。它用鼻子轻轻蹭着同伴的脸,血染红了它的鼻尖。
“闪电……闪电!”步枪的声音在发抖,这是王豆豆第一次见它失态。
闪电的呼吸已经很弱了,它艰难地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步枪的爪子,像是在安慰。血沫从它嘴角溢出来,它却笑了,声音轻得像羽毛:“下辈子……还在一起。”
尾巴轻轻动了动,最后一次勾住了步枪的尾尖,然后彻底垂了下去。
步枪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冻住的石像。阳光照在它身上,却暖不了它瞬间冰冷的眼神。周围的喧闹仿佛都离得很远,它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在空荡荡的胸腔里,和闪电渐渐停跳的心脏,再也凑不成同一个节拍。
王豆豆蹲在旁边,捂住了嘴。他看见步枪慢慢低下头,用脸颊贴着闪电已经变冷的身体,喉咙里发出像哭又不像哭的呜咽,那声音比任何嘶吼都让人难受。
风突然变凉了,卷起地上的尘土,落在闪电紧闭的眼睛上。步枪伸出舌头,一点点舔掉那些灰尘,像是在帮同伴擦去最后一点疲惫。
没人再说话。远处的老鹰盘旋着落下,安静地站在旁边;老鼠从墙缝里探出头,缩了缩脖子又退回去;连平时最吵的哈士奇,都只是趴在地上,尾巴无力地垂着。
夕阳把两个交缠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渐渐冰冷,一个迟迟不肯离开。后来王豆豆才明白,有些约定,不是说说而已。就像闪电最后那句话,不是告别,是刻在骨头里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