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相册

外星人留下的记忆相册摊在木箱上，封面泛着柔和的银光。徐涛轻轻翻开第一页，画面突然亮了——

阴暗潮湿的铁笼里，一只半大的黑色小狗缩在角落，爪子上还带着伤。旁边的笼子里，更小的步枪抖得像片落叶，呜咽声细得像蚊子叫。

“别出声。”黑色小狗压低声音，用爪子从铁栏缝里递过一块干硬的馒头，“狗贩子听见会打的。别怕，我叫闪电，会想办法出去的。”

小步枪怯怯地叼过馒头，眼睛里全是恐惧。闪电用鼻子蹭了蹭铁栏，声音很稳：“跟着我，别乱跑，知道吗？”

画面翻页，是警犬基地的训练场。闪电已经长成威风凛凛的成年犬，正耐心地教步枪跨越障碍。步枪总在高板墙前犹豫，闪电就一次次示范，用尾巴轻轻推它的屁股：“跳啊，我在这儿接着你。”

“闪电像哥哥照顾弟弟。”徐涛的声音有点哑，手指抚过相册上跳动的光影。

张丽丽蹲在旁边，看着画面里闪电把自己的肉干分给挑食的步枪，看着它在暴雨天用身体护住感冒的步枪，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相册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王磊站在后面，目光落在最新的画面上——医院的病床上，步枪腿上打着石膏，闪电趴在床边，爪子搭在它的爪子上，喉咙里哼着不成调的安抚声。他忽然想起闪电倒下的那一刻，步枪冲过去时，眼角滚落的水珠，晶莹得像碎玻璃。

原来狗是会流泪的。

相册翻到最后一页，停留在昨天下午。怪物的尾尖扎进闪电身体的瞬间，画面里的闪电没有看怪物，而是转头望着步枪，口型清晰地说着什么。那声音穿过记忆传来，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砸在每个人心上：

“下辈子……还在一起。”

“闪电！”

一声压抑的低吼突然响起。步枪不知何时走到了相册前，鼻子几乎贴在画面上，喉咙里的呜咽像被揉碎的风。它看着画面里倒下去的同伴，看着自己疯了一样扑过去的身影，尾巴无力地扫着地面，一遍遍地轻唤：“闪电……闪电……”

相册的光芒渐渐暗下去，最后定格在两只小狗第一次在铁笼里相遇的画面。一个眼神坚定，一个满眼惶恐，却不知道命运早已把它们缠在了一起。

徐涛合上相册，轻轻放在步枪面前。张丽丽别过头，用袖子擦着脸。王磊看着步枪用鼻子拱着相册，像是想把里面的记忆都拱出来，突然觉得，有些陪伴从来不是偶然——从铁笼里那声“别怕”，到最后那句“下辈子”，闪电早把步枪，护成了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