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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春未到

落寞的糖盒

向久渺在写第六套英语卷子的时候接到了东方绥的电话,“喂,什么事。”

“我通过了,也抢到了。”

向久渺咬着饼干棒,笔尖在每道选择上方不会停留超过五秒,含糊地道:“干嘛,报喜就打字,邀功啊?”

“不算吧……但是那个人说给我了不代表我现在就能去,要等一两年的。”

“没事,管那么大个地方现在肯定也很难。不说了,我在写作业……好多。”

“啊,行,我挂了。”

向久渺盯着挂断的电话,总感觉东方绥态度怪怪的……他甩甩脑袋,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音乐和卷子上。古月娜决定腊月二十七带着他和唐舞麟回东北过年,他需要把这几天的作业写出来。

安庭狂欢城的确开业了,但是白昼还未进行下一步动作,离境部也汇报说世家那里没有异状。他和古月娜就放了心。

九星北盟那边运转的还不错,江北娴突破了三十级成为了魂尊,其他人也都在稳步修炼。向久渺有的时候在南北大院的地下切磋场和江北娴练实战,其实他的武魂偏控制系,江北娴的独犭谷则是强攻系,有些克他。

但是有修为和术法优势,他在切磋中完全是占上风的。他便压着点出手,既能给江北娴点成就感,又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在中场休息时,他俩闲聊,听江北娴给他说一众人的武魂。

“沈恭明是墨刀,哎,还先天满魂力,大家族基因就是强。”江北娴活动着肩膀,有些羡慕。

沈恭明是沈家次家的长子,他母亲是暗夜卫队队长沈夜刃,他父亲是入赘的顾昼。虽然是长女,但是沈夜刃对于家族大权没什么兴趣,就把家主位让给了弟弟,带着丈夫和儿女自己在古昼区安家。沈恭明能和他们认识,还是因为他家在飞云学苑有套房子,他这几年都在这里住罢了。

这些事他们几个都知道,沈恭明自己没芥蒂,但谁也不会主动提。总把同伴当少爷太生分,况且沈恭明这几年跟着他们混已经变成野孩子了,从来都没架子。

“索临悠武魂好像是一种鸟,小不点,性子温和。他觉醒的时候五级魂力,还挺好。”

向久渺抻了抻胳膊,听到这笑了,“那真像他。”

“可不是。”

“洛遥呢?”向久渺故作无意道。

“乌青豹,百分百家族遗传。先天七级,便宜他了。”

向久渺点点头,起身朝江北娴道:“来吧,再来一场。明天我就去东北过年了。”

“东北听说挺冷呢,多点穿着。”

古月娜最近似乎有事忙,每天都派人出去搜查什么。但她本人倒是一直待在家里,倦倦地倚在沙发上或者和唐舞麟坐在落地窗边看白皑皑的雪地和上面蹦蹦跳跳的麻雀。向久渺把江北娴告诉的零碎信息转述给她,在午饭时收获了一盘子冒着香气的脆皮鸭。

“在觉醒法阵里我其实能感觉到一部分气息,但的确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唔,你大姐突破三十级了?很快啊。”

腊月二十六又下了一场夜雪,他们早上启程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路边的杨树枝结了一层冰花,雾凇之类的东西挂在树梢互相粘连,像是一缕缕的云被勾住了。向久渺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他不想睡觉,这些天一直过得混混沌沌,就睁大眼睛看车窗外疾驰过的黑色枯树和白色大地。他们在高速上拐进了一条带着检查门光幕和奇怪标识的路,车头穿过光幕的时候门和车载电脑同时响了一声。向久渺知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破空道”——单向的特殊道路,没有速度限制,在一部分节点上有地域传送门——为了实现权贵们紧急出行的设计。

走破空道的确会很快,向久渺某日算过:正常开车走高速要用十几个小时。而古月娜进破空道就猛地提速,从时速80一下踩到130,照这样下去他们下午两点之前就能到。唐舞麟打开了车载音响,熟练地给古月娜调好了歌单。

飙车是需要激情的bgm的,古月娜笑道。随后音乐就响了起来,动感十足的电音节拍在车里飞舞。向久渺的神经一下就兴奋起来,灵魂仿佛在随着鼓点跳动。古月娜给他的音箱里大多是此类型的歌,看来他与古月娜有着一样的音乐口味。

古月娜似乎很快乐,她的嘴角都勾出最恣意的弧度,最后甚至唱了起来。

向久渺没听过古月娜唱歌,更别说英文歌——真的很好听,发音饱满而愉悦,好像这就是她心中流出来的歌声。有会唱的,他也被感染得开口。

这就是幸福吗?他摆脱了昏昏欲睡,冬日像是在飞速从他身上抽离,躯壳重新活了起来。

向久渺不知道怎样定义幸福,他可能早忘了那是怎样的感受,不过他决定——现在,他就很幸福。

他们中午十一点多停在了沈阳的收费站附近,唐舞麟从后备箱拿出保温饭盒,三个人坐在车里吃着作为午饭的小鸡炖土豆和热乎米饭。

米饭里有玉米粒,向久渺感受着那一丝玉米香,听车载广播换成了历史类听书。土豆被他戳成泥糊在饭粒上,车载广播也在播:“XXX哀叹:老百姓们求的,只是一碗掺着沙子的米饭啊。”

向久渺:……

他瞬间感觉土豆泥有点沙嗓子。

这书很老了,有些词还是上世纪风格。他和古月娜吃完饭就开始困(其实他怀疑古月娜根本没困只是不想开车了而已),于是唐舞麟换到驾驶位,载着半睡不睡的一大一小开进了漫天冰雪的东北平原。

向久渺估算的没错,他一点左右睁眼,到哈尔滨的时候正好两点半。东北的公路上积雪太多,唐舞麟又不熟悉地球汽车,开得有些谨慎,于是剩下的这一段车程他们走得比之前慢些。

进了市区就换成了古月娜,她在街上左拐右拐,最后在道里区的一座别墅停车。向久渺想还是有钱有权好,走到哪里都是家。

他是江家的儿子没错,却从来没过上少爷生活——事实上,直到江步玉向灵的死讯传来,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江家人。

他出生时,一家三口人住在青溪的出租屋,父母做着海外化妆品和锅具的买卖。他上那个老区里最普通的公立幼儿园,每天路过最廉价的甜品店,而他得求向灵很久,才能在那买一个小甜甜圈。

后来他去青溪三院上小学,家里搬到了江宅——他那时都不知道什么是江宅,只听江步玉说:“这别墅是我们租来的,不能乱涂乱画。”

他害怕极了,不敢碰墙,不敢往门上贴东西。因为这都不是他的,也不会是他的,最终都要像那个出租屋一样,被远远地扔掉,再前往下一个落脚点。

那时,他还叫江雪羽。

江雪羽没有零花钱,不能想买什么就买。班级里的同学们从校门口的小卖部进进出出,手里拿着零钱、零食和卡片、玩具。

他什么也没有。

他曾经去帮向灵买菜,偷偷拿了剩下的钱买了一块巧克力。向灵发现后打了他手板,没收了巧克力,那天晚上他写作业的时候一直在无声地哭,红肿的手心直发抖。

可能,他就是不配吃巧克力,也不配拿钱买糖果和小玩具。江雪羽后来哭累了,就想:如果你们真的是没有钱,如果你们真的也很想给我巧克力——只是钱不够,那我就原谅你们,那我就原谅你们,没有钱也不是你们的错……

只是,在他知道:原来他就是北京江家——那个最有钱有势、最强大的家族的儿子时,他的自我安慰和一切原谅都在一瞬僵硬后立即崩塌。

他掉进了一个弥天大谎——他一直不敢乱碰的别墅原来本就是他的;他的钱原来够买下一整个小卖部的零食;他打算原谅的父母,原来,一直都是骗子。

江雪羽——不,向久渺那一刻几乎崩溃,他想不通为什么。他被班里的几个世家小孩笑话了那么久,被叫了那么久的“土包子”,“穷鬼”,他都要接受自己要拮据一辈子,能自己赚钱之前可能再也吃不到几次辣条、巧克力的“事实”;都要说服自己:认命吧,你过不上好日子——

这种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他:你其实一直有钱,你的父母也一直有钱,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他们也,舍,不,得,给你花而已。

为什么?

他习惯了拮据,习惯了就算一块两块钱也要攒起来,习惯了一块意外得到的巧克力吃一上午,习惯了一瓶汽水喝四五天,即使它已经没有气变成有些腻的甜水。

江家的财产给古月娜暂时保管,一部分存在银行和投在股票里的还在增值。古月娜每月甚至每周都会给他转钱,塔克钱包里的数字一点点增多,却从来不减少。

东方绥那天问:“那你家应该很有钱啊,为什么你出来的时候从来不带钱?”

大概是因为他下意识觉得,他还是那个为了一块巧克力夹心面包,帮同学写作业结果只有自己被老师大骂一顿的江雪羽;而不是已经能翻天覆地、受身边人尊敬、时刻能掏出钱来的向久渺。

向久渺笑起来,觉得这可能只是场梦。梦里,他和古月娜他们一起出门、吃饭,住在大别墅里,变成了同学们尊敬的学神。

梦醒来,他还是那个麻木的江雪羽,好像不想再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漩涡里死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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