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声音消散时,银质小盒突然腾空,盒中的玫瑰花瓣与我掌心的半片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暖光,裹着整个客厅。地板上的血痕开始褪色,那些曾映出“脚印”的地方,慢慢浮现出模糊的人影——有穿礼裙的女人,有戴礼帽的男人,还有牛仔和刚消散的医生,他们都站在晨光里,眼神不再空洞。
“你选的愿望,是渡我们?”穿礼裙的女人轻声问,她手里的半截提琴弦,此刻竟化作了完整的提琴。我点头,看着暖光漫出客厅,往庄园的六个房间涌去——玫瑰园的黑玫瑰开始褪色,露出原本的粉红;锁链房的铁链“哗啦”落地,变成了缠绕的常春藤;提琴房里,断裂的琴弦重新绷紧,传出清亮的声响。
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的声音不再像生锈的铁片,反而带着一丝沙哑的柔和:“百年了,第一次有人选这个愿望。”他抬手掀开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张布满皱纹的脸,眼角有道疤痕,“我曾是第五个游戏者,当年为了自己的愿望,看着同伴变成‘住户’,后来就被庄园困住,做了百年管家。”
晨光越来越亮,六个房间的门同时打开,每个房间里的信物都飘了出来——提琴钥匙化作音符,锁链钥匙变成飞鸟,枯萎的玫瑰钥匙则绽放成真正的玫瑰。那些“住户”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他们朝着晨光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腐味就淡一分。
“我们该走了。”戴礼帽的男人朝我挥手,他手里的锁链钥匙,此刻正闪着微光,“谢谢你,让我们能回想起自己的名字。”医生的身影最后一个离开,他手里攥着那张女儿的照片,笑着说了句“拜托了”,便融进晨光里。
管家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长舒一口气:“庄园的诅咒,破了。”他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你女儿的地址,她在镇东的孤儿院,等了你三年。”我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的愿望——除了渡“住户”,我还想找到失散的女儿。
阳光洒满庄园,黑玫瑰园变成了真正的花园,锁链房里长出了青草。我攥着信封往门口走,回头时,看见管家的身影也开始透明,他朝着我笑,慢慢消失在晨光里。庄园的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像是完成了百年的等待。
走到镇东的孤儿院门口,我看见一个小女孩抱着玫瑰玩偶,额角的痣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她看见我,眼睛一亮,朝我跑来:“爸爸!”我蹲下身抱住她,怀里的玫瑰花瓣轻轻飘落,落在她的玩偶上,化作了一朵小小的、永不枯萎的玫瑰。
原来,最好的愿望从来不是独自的安稳,是带着所有牵挂,一起走向晨光里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