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外的宫道上，谢景行的血滴在我手背上。他整个人压在我肩头，沉重得像是要坠入深渊。我咬着牙往前挪动，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上，脚底传来刺痛。
梅九娘的笑声在夜风里飘荡："沈姑娘，你真以为带着个将死之人就能改变什么？"
我没搭理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谢景行送到太极殿。只要见到那些朝臣，只要能让所有人看清圣旨的真相...
"咳..."谢景行突然轻咳一声，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撑住，"我低声说，"马上就到了。"
太极殿前的台阶泛着冷光。我扶着谢景行一步步往上走，身后传来脚步声。户部尚书带着几个大臣迎上来，他们脸上写满了算计。
"沈知遥，"户部尚书开口，"太后已逝，圣旨在谁手上？"
我从袖中抽出那道染血的圣旨。墨迹未干的"废后"二字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谁赐我今日之名？"我盯着他们，"是这道圣旨？还是先帝遗诏？"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伸手要夺圣旨。我手腕一转，断簪已经抵在他咽喉上。
"圣旨若假，尔等皆为逆贼。"
他僵在原地。我知道他们在等，等我体力不支，等谢景行咽气，等梅九娘的人动手。
"放肆！"一个声音从殿内传来。几个黑衣人从暗处涌出，刀光直取我面门。
我侧身避开，谢景行的身体却重重往下坠。我单膝跪地，一手托住他，一手挥断簪格挡。金属相撞的声响在殿前回荡。
就在这时，谢景行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眼睛半睁，目光涣散却执拗。
"婉儿..."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不是你..."
我心头猛地一震。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认错人了吗？
梅九娘的笑声更响了："有趣，真是有趣。"
黑衣人的攻势更急。我咬紧牙关，护着谢景行往后退。忽然，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最近那人的胸口。紧接着，更多的箭矢从殿外射入。
"长公主到！"
随着一声通传，黑甲骑兵冲进广场。为首的女子披着战甲，正是谢明玥。
户部尚书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我哪会让他如愿，断簪甩出，正中他小腿。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谢明玥策马上前，目光扫过我们。她的眼神在我和谢景行之间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圣旨上。
"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先帝遗诏。"我举起圣旨，"但墨迹未干，怕是有人伪造。"
谢明玥下马走到我面前。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像是藏着什么难言之隐。
"让我看看。"她伸手。
我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谢景行又动了动。他艰难地睁开眼，目光落在谢明玥身上。
"别信..."他吐出两个字，头一歪又昏迷过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每次关键时刻，他都说不出完整的话？
"殿下！"御医终于赶到，围在谢景行身边查看伤势。
我被拉到一边。谢明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你相信我吗？"
我沉默。现在这个局面，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远处的战鼓声渐渐远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可这座宫殿里的阴谋，似乎才刚刚开始。
"圣旨的事..."谢明玥欲言又止。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圣旨。那道"废后"的墨迹不知何时竟晕染开来，在晨光中像是一道裂痕，将整个圣旨一分为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