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森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沈清辞与夜惊鸿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比先前黑袍人更显虚无的身影，正从魔珠旁的虚空裂隙中缓缓走出。
那身影通体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里，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一股远超魔神与黑袍人的威压，仿佛是从时间尽头走来的古老存在。他甫一现身，周遭的空气便凝滞如铁，连方才被净化的魔珠都开始微微震颤，似在畏惧，又似在臣服。
“你是谁？”沈清辞握紧手中灵力凝聚的长剑，体内混沌珠与魔气交融的力量悄然运转。经历过魔珠危机，他对这种超乎认知的存在已多了几分警惕，却少了从前面对邪魔时的排斥——他清楚，能在此时现身的，绝非简单角色。
那身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沈清辞左手的墨纹。一道沙哑如风化岩石摩擦的声音响起：“有意思……光明的容器，竟主动接纳了黑暗的印记。这世间，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夜惊鸿挑眉，指尖把玩着乾坤镜，语气带刺：“阁下装神弄鬼半天，到底想做什么？若只是来评头论足，我们可没功夫奉陪。”
“放肆！”身影周围的雾气猛地翻涌，一股无形的气浪扫过，夜惊鸿竟被震得后退半步，掌心的乾坤镜发出急促的嗡鸣。她脸色微变——这股力量，竟能轻易压制神器的波动。
灵幽仙子见状，连忙催动凌云剑阵上前：“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在此作祟？”
“神圣？”身影似乎笑了，笑声里满是嘲弄，“亿万年前，他们也曾这样称呼我。后来……他们叫我古神，再后来，便只剩‘禁忌’二字了。”
古神？！
沈清辞与灵幽仙子同时心头一震。古籍中记载，上古时期曾有一批凌驾于神魔之上的存在，他们创造了灵脉与魔气的平衡，却在一场浩劫后销声匿迹，只留下“古神”的传说。世人皆以为那只是神话，没想到今日竟真有残影现身。
“你既是古神，为何要助长魔珠之乱？”沈清辞沉声问道，他注意到古神的目光始终不离魔珠，仿佛对那被净化的珠子极为在意。
“助长？”古神的声音陡然转冷，“这颗珠子，本就是我当年封印魔神怨念的容器。是这些蝼蚁（他瞥了眼瘫在地上的黑袍人）妄图窃取力量，才让它险些失控。”他顿了顿，雾气中似有目光扫过夜惊鸿手中的乾坤镜，“倒是你手中这面镜子，还有他体内的珠子，来得正好。”
夜惊鸿心头一跳：“你想要神器？”
“非也。”古神缓缓道，“我需要它们，开启‘归墟’。”
归墟？沈清辞想起一本残破古籍中的记载——那是传说中连接三界的裂隙，也是古神消失的地方。他皱眉：“归墟早已封闭，强行开启只会引发天地崩塌。”
“崩塌？”古神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狂，“旧的秩序本就该崩塌！当年我等创造平衡，却被神魔联手背叛，困于归墟亿万载。如今魔神已灭，正道腐朽，正是重塑天地的时机！”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雾气突然化作无数灰色丝线，朝着混沌珠与乾坤镜缠去。沈清辞反应极快，侧身挡在夜惊鸿身前，五彩墨色的灵力如护盾般展开。丝线撞上护盾，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竟在护盾表面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这力量……”沈清辞心中骇然。他的融合之力足以对抗魔神，却被古神的丝线轻易侵蚀，这古神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夜惊鸿趁机催动乾坤镜，金色流光如利刃般斩断袭来的丝线，同时对灵幽仙子喊道：“仙子，快带你的人退开！这不是你们能插手的！”
灵幽仙子看着沈清辞与古神的交锋，知道自己的剑阵在此等力量面前形同虚设，咬了咬牙道：“保重！”随即指挥修仙者们后撤至山谷外围。
场中只剩沈清辞、夜惊鸿与古神对峙。古神的丝线源源不断地袭来，沈清辞的护盾渐渐布满裂痕。夜惊鸿见状，突然将乾坤镜抛向空中：“沈清辞，用混沌珠引它！”
沈清辞瞬间会意。他引动体内混沌珠之力，五彩光芒冲天而起，与空中的乾坤镜交相辉映。两道神器之光交织成一张巨网，将灰色丝线尽数兜住。古神见状，雾气中的身影猛地一震：“神器共鸣？你们竟能做到这一步……”
就在此时，沈清辞左手的墨纹再次发烫，这一次，墨纹不再是缓慢蔓延，而是如活物般攀上他的脖颈，在他眉心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印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混沌珠与乾坤镜的光芒也随之暴涨，竟将灰色丝线寸寸碾碎。
古神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黑暗印记……你果然是‘变数’！”他猛地冲向沈清辞，雾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拍来。
夜惊鸿想也没想，扑到沈清辞身前，将自身魔息尽数注入乾坤镜。镜面瞬间扩大数倍，金色与黑色的流光凝成一道光柱，硬生生扛住了古神的手掌。
“噗——”夜惊鸿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惊鸿！”沈清辞扶住她，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明显的怒意。他将夜惊鸿护在身后，眉心的墨纹光芒大盛，体内的融合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流转，而是带着决绝的霸道，竟主动朝着古神的力量反冲而去。
“以我之身，融神魔之力，承古神之鉴——破！”
沈清辞的声音响彻山谷，混沌珠与乾坤镜仿佛听到了号令，光芒骤然收缩，再猛地爆发。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冲天而起，古神的身影被光柱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雾气迅速消散，露出一道虚幻的、布满裂痕的光影。
“不可能……变数怎会有如此力量……”古神的光影在光柱中挣扎，最终化作点点灰光，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不甘的低语：“归墟……终究会开……”
光柱散去，山谷重归寂静。沈清辞扶住脱力的夜惊鸿，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一紧：“你怎么样？”
夜惊鸿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抚上他眉心的墨纹：“没事……倒是你，这印记……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沈清辞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微凉的体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墨纹已蔓延至手肘，却不再狰狞，反而与他的气息融为一体。他知道，刚才那一战，不仅击退了古神，更让他彻底接纳了体内的黑暗力量——不是沉沦，而是掌控。
远处，灵幽仙子带着人赶来，看着相拥的两人，神色复杂。她忽然明白，沈清辞的“清醒堕落”，或许并非歧途，而是一条无人走过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道。
而那消失的古神残影，以及那句“归墟终究会开”的预言，如同一片阴影，悄然笼罩在众人心头。他们都清楚，这并非结束，只是另一场风暴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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