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与心迹

归墟漩涡的躁动彻底平息，天地间弥漫的毁灭气息如潮水般退去。沈清辞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体内那股强行催动的力量瞬间反噬，他闷哼一声，抱着同样虚弱的夜惊鸿从半空坠落。

好在下方是一片柔软的云絮，两人重重摔在上面，却未受重伤。沈清辞眼前发黑，混沌珠在体内缓缓旋转，微弱的光芒滋养着他枯竭的本源，可那撕裂般的痛感仍让他浑身发颤。

夜惊鸿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伸手抚上他的胸口，指尖魔息小心翼翼地探入，想要帮他稳住气息。“别费力气了。”沈清辞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你我现在都是强弩之末，省点力气吧。”

夜惊鸿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眼眶一热，方才生死一线时没掉的泪，此刻竟有些控制不住。“都怪我，若不是我冲动……”

“不怪你。”沈清辞打断她，抬手替她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动作轻柔，“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他顿了顿，望着远处逐渐恢复清明的天际，轻声道，“至少，我们赢了。”

是啊，赢了。可这场胜利的代价，是两人几乎耗尽的修为。夜惊鸿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曾经翻江倒海的魔息如今只剩一丝微弱的波动，她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封印似乎又有了松动的迹象，只是这次，不再是威胁，反倒像一种……解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破空声。几道身影踏着霞光而来，为首的正是天界的太白金星，身后跟着几位仙将，还有魔界的几位长老。

“沈仙尊！夜魔尊！”太白金星落下云絮，看到两人狼狈的模样，惊得抚须的手都抖了，“三界感应到归墟异动平息，我等特来查看，没想到……”

魔界长老快步上前，看到夜惊鸿身上的伤，脸色凝重：“魔尊，您的伤势……”

“无妨。”夜惊鸿摆了摆手，声音还有些虚弱，“归墟已封，三界无忧，这点伤算什么。”

沈清辞靠着云絮坐起身，对太白金星道：“归墟虽暂时平息，但符文锁链受损严重，此次修复只是权宜之计。需在归墟周围设下九重结界，再派仙魔两界轮流驻守，方能保万无一失。”

太白金星连连点头：“仙尊所言极是，此事我这就回禀天帝，定当妥善安排。”

众人忙碌着商议后续事宜，沈清辞却拉了拉夜惊鸿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走。两人悄悄离开人群，来到一片僻静的云海边缘。

夕阳的余晖穿透云层，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沈清辞看着夜惊鸿被霞光映照的侧脸，忽然开口：“惊鸿，待此间事了，你有什么打算？”

夜惊鸿一怔，转头看他。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总是带着桀骜的眸子，此刻竟有了几分迷茫。“我不知道。”她轻声道，“以前总想着打破封印，颠覆三界对魔族的偏见，可现在……”

现在，她忽然觉得，那些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沈清辞握住她的手，这一次，夜惊鸿没有挣脱。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曾以为，仙魔殊途，正邪不两立。”他缓缓道，“可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所谓正邪，从不在种族，而在心。”

夜惊鸿的心猛地一跳，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鄙夷，没有忌惮，只有坦诚的温柔，像这夕阳的光，一点点暖进她冰封已久的心。

“沈清辞，你……”

“我想说的是。”沈清辞打断她，目光坚定，“不管你是魔是仙，不管前路有多少阻碍，我想陪你走下去。”

晚风拂过，云海翻涌，带着淡淡的花香。夜惊鸿看着他认真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驱散了她眉宇间的疲惫与阴霾，美得让晚霞都失了色。

“好啊。”她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你可别后悔。”

沈清辞也笑了，握紧了她的手：“绝不后悔。”

远处，仙魔两界的人还在忙碌着布置结界，归墟的余波尚未完全散去，但这片云海之上，却已悄然绽放出最温柔的光。一场浩劫过后，不仅是三界重归安宁，两颗曾隔着仙魔鸿沟的心，也终于紧紧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