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殿的寂静,与凌霄宝殿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殿内陈设简洁,只一炉安神香袅袅升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香,是沈清辞素来喜欢的味道。
夜惊鸿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流转的云气。天界的云与魔界的不同,这里的云带着温润的灵气,不像魔界的那般凛冽。她指尖轻轻划过窗沿,上面雕刻的云纹细腻精巧,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从容。
“在想什么?”沈清辞端着两碗清茶走进来,将其中一碗递到她面前。
夜惊鸿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在想,若天帝最终不允,你打算怎么办?”
沈清辞在她身边坐下,目光平静:“那便一点点去做。哪怕不能立刻结盟,也要让仙魔两界先停下纷争。凡间有句话,水滴石穿,总有一天能改变他们的看法。”
“你倒是看得开。”夜惊鸿抿了口茶,茶水清冽回甘,“不过,我猜天界不会这么容易妥协。方才殿上那些仙官的态度,你也看见了。”
沈清辞点头:“他们固守的不是规矩,是千百年的偏见。但总会有人明白,和平比征战更重要。”
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一道清丽的身影翩然而入,正是曾在归墟之战中出手相助的灵溪仙子。
“沈仙尊,夜魔尊。”灵溪仙子行礼,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时,带着几分温和,“方才在凌霄宝殿,我虽未言语,但心中是赞同仙尊提议的。”
沈清辞微怔,随即颔首:“多谢仙子理解。”
“归墟一役,我亲眼所见夜魔尊的担当,仙魔之分,本就不该是评判善恶的标尺。”灵溪仙子看向夜惊鸿,眼中并无敌意,“只是,天界保守派势力庞大,尤其是以玄真上仙为首的几位老仙官,他们对魔族的成见极深,恐怕会从中作梗。”
夜惊鸿挑眉:“玄真上仙?”
“是天界资历极老的上仙,掌管天规刑罚,向来铁面无私,却也最是看重仙魔之别。”灵溪仙子解释道,“他若反对,此事怕是难成。”
沈清辞沉默片刻:“我知道他,当年我初入天界,曾受他指点。只是没想到,他对魔族的芥蒂如此之深。”
“玄真上仙的师弟,当年死于魔族之手,此事一直是他的心结。”灵溪仙子叹了口气,“所以他对魔族,始终带着恨意。”
夜惊鸿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原来如此,仇恨若深植心底,便很难再看清真相。
灵溪仙子又说了些天界的近况,便起身告辞:“我会尽力说服一些相熟的仙官,希望能帮到你们。”
送走灵溪仙子,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看来,我们得去会会这位玄真上仙。”夜惊鸿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沈清辞明白她的意思:“他性子执拗,怕是不易沟通。”
“不试试怎么知道?”夜惊鸿站起身,“若他真是因旧恨而反对,那我们更该让他明白,不是所有魔族都是他想的那般。”
沈清辞看着她眼中的光芒,点了点头:“好,明日我们便去玄真殿拜访。”
次日,两人来到玄真殿外,却被守门的仙童拦住。
“我家上仙说了,不见魔族,也不见被魔族迷惑的仙尊。”仙童语气倨傲,显然是得了玄真上仙的吩咐。
夜惊鸿并未动怒,只是朗声道:“玄真上仙,晚辈夜惊鸿,今日前来,并非为结盟之事辩解,只是想聊聊当年令师弟之事。”
殿内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道苍老而冷硬的声音:“不必多言,魔族狡诈,所言皆是谎言,本尊不屑一听。”
“上仙可知,当年令师弟并非死于魔族之手,而是被归墟逸散的魔影所杀?”夜惊鸿提高了声音,“归墟魔影与魔族虽同源,却早已脱离魔族掌控,他们以毁灭为乐,三界生灵皆是其目标,包括魔族在内!”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息明显变了。过了许久,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着灰色道袍、面容清癯的老者站在门内,正是玄真上仙。他看着夜惊鸿,眼中满是审视与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上仙若不信,可去查当年的卷宗,或寻亲历此事的老魔族询问。”夜惊鸿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知上仙对魔族有恨,但恨错了对象,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归墟虽暂时封印,但若仙魔依旧对立,他日魔影再出,谁能抵挡?”
玄真上仙沉默了,他望着远处的云海,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当年师弟惨死,他悲痛欲绝,只知凶手带着魔气,便认定是魔族所为,从未想过另有隐情。
沈清辞上前一步:“玄真上仙,惊鸿所言非虚。归墟魔影的凶残,我们都曾亲历。若仙魔能联手,便是多了一份对抗灾祸的力量。”
玄真上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冰冷已淡去几分:“此事……容本尊查证。若你所言属实,本尊……会重新考虑结盟之事。”
虽未得到肯定答复,但这已是极大的转机。沈清辞与夜惊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离开玄真殿的路上,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看来,事情并非毫无转机。”夜惊鸿笑道。
沈清辞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笑意:“是啊,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凌霄宝殿内,天帝正看着手中的密报,眉头微蹙。密报上写着,魔界有几位长老不满夜惊鸿与沈清辞交好,暗中勾结了一些旧部,似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