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带着夜惊鸿踏入南天门外时，天界的云层似乎都凝滞了几分。过往仙娥仙将见到沈清辞皆是恭敬行礼，此刻却多了几分打量与迟疑，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身侧的夜惊鸿，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愕。
“仙尊，这……”守门将欲言又止，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魔族闯入天界，这在万年来都是头一遭。
沈清辞神色淡然：“我带她来见天帝，有事相商。若有阻拦，后果我一力承担。”他周身虽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股历经生死劫难沉淀下的气场，让守门将不敢再多言，只能低头放行。
夜惊鸿跟在他身侧，一身玄色衣袍在金碧辉煌的天界显得格外扎眼。她能清晰感受到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有鄙夷，有警惕，有好奇，却独独没有友善。但她握紧了袖中的手，脊背挺得笔直，既然决定陪他来，便没什么可畏惧的。
通往凌霄宝殿的长阶漫长而空旷，玉砖上的仙纹在脚下流转着微光。沈清辞忽然放缓脚步，侧头对她轻声道：“若觉得不适，我们可以先去我的清玄殿稍作歇息。”
夜惊鸿抬眸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这点目光，还伤不到我。”她顿了顿，补充道，“再说，有你在。”
沈清辞心中一暖，握紧了她的手，两人并肩前行，步伐坚定。
凌霄宝殿内，天帝高坐于九龙宝座之上，殿中众仙分列两侧，气氛肃穆得近乎凝滞。听闻沈清辞带着夜惊鸿来了，殿内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仙尊此举太过荒唐！魔族凶戾，怎可带入天界重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仙官忍不住出声，语气激动。
“就是！归墟之事虽暂了，但魔族始终是三界隐患，留她在天界，恐生祸端！”另一位仙将附和道。
天帝抬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他看着踏入殿门的两人，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缓缓开口：“清辞，你可知你带她来此，意味着什么？”
沈清辞拉着夜惊鸿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弟子知晓。但弟子今日前来，并非为私，而是为仙魔两界的未来。”
“哦？”天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有何想法？”
“归墟一役，仙魔合力方得平息，这证明两界并非只能生死相向。”沈清辞朗声道，“弟子恳请天帝，允许魔族与天界建立盟约，从此罢战止戈，互通有无，共同守护三界安宁。”
他话音刚落，殿内便炸开了锅。
“荒唐！仙魔殊途，岂能结盟？”
“魔族狡诈，岂能轻信？恐是缓兵之计！”
“沈仙尊莫不是被这魔女迷惑了心智？”
质疑与斥责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将沈清辞的声音淹没。
夜惊鸿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殿中众仙，声音清冷却带着力量：“诸位仙长口口声声说魔族狡诈，可归墟之时，是谁不顾生死斩断漩涡？是谁与沈仙尊并肩作战？若只凭种族便定善恶，那与井底之蛙又有何异？”
“你！”方才出声的老仙官气得胡须发抖，“一介魔族，也敢在此放肆！”
“够了。”天帝沉声开口，殿内再次安静下来。他看向沈清辞，“清辞，你可知此举会动摇天界根基？万年来的仙魔之别，不是一句盟约便能抹去的。”
“弟子知晓。”沈清辞目光坚定，“但正因如此，才更要去做。若永远固守陈规，仙魔只会永远对立，终有一日，还会酿成比归墟更大的灾祸。弟子愿以自身信誉担保，魔族定会遵守盟约，若有违背，弟子愿受天规处置。”
夜惊鸿也随之开口：“我亦以魔界魔尊之名起誓，若魔族违背盟约，我愿自废修为，任凭天界处置。”
两人的目光坦荡而坚定，让殿中众仙一时语塞。
天帝沉默良久，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又看了看殿中神色各异的众仙，缓缓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朕三思。清辞，你先带夜魔尊去清玄殿暂住，待朕与众位仙卿商议之后，再给你答复。”
虽未直接应允，但也未直接拒绝。沈清辞知道，这已是难得的进展。他拱手道：“谢天帝。”
带着夜惊鸿转身离开凌霄宝殿，身后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沈清辞心中却多了几分底气。他侧头看向夜惊鸿，见她脸上并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释然，便笑了笑：“看来，前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夜惊鸿回握住他的手，眼中闪着光：“难走的路，才更有走下去的意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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