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黑雾正顺着墙壁蔓延,所过之处,墙纸像被浸泡过一样发泡脱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石,砖缝里渗出黏腻的黑色液体,和300室涌出的如出一辙。
住户们依旧站在原地,银镯上的数字稳定在“8”到“12”之间,他们的脖颈开始微微转动,僵硬地朝着黑雾聚集的方向,嘴角勾起与镜中人影如出一辙的笑。
刘宇宁“往楼梯口跑!”
刘宇宁将消防斧横在身前,率先冲向走廊尽头。黑雾似乎有意识,在他靠近时猛地翻涌,像只无形的手拍过来,他侧身躲开,斧柄擦过墙壁,带起一串火星。
郭麒麟拽着还在发愣的宋祖儿紧随其后,经过住户身边时,一个穿碎花裙的老太太突然伸出手,指甲泛着青黑,直抓宋祖儿的手腕。“小姑娘,戴银镯才完整呀……”她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含着口水。
郭麒麟“滚开!”
郭麒麟用胳膊肘撞开老太太,却被她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衣角。老太太手腕上的银镯编号是“9”,此刻正发出微弱的白光,郭麒麟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布料爬上来,像被毒蛇缠上。
宋祖儿急得去掰老太太的手,却发现她的皮肤冰冷僵硬,指关节根本掰不动。这时,江晚星突然将“兰”字银镯贴在老太太的银镯上,两只银镯相碰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啦”声,老太太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了空洞。
江晚星“银镯能克制它们!”
江晚星喊道,将“兰”字银镯塞给郭麒麟江晚星“拿着防身!”
众人冲到楼梯口,才发现楼梯间的门不知何时被锁死了,锁孔里插着一把生锈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扭曲的“家”字。周柯宇试图用消防斧砸锁,斧头落下时,却像砸在棉花上,锁芯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虎口发麻。
陈雅“门是从外面锁的。”
陈雅盯着钥匙柄,手心那枚失去字迹的银镯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握不住,“是‘它’不想让我们走。”
黑雾已经漫到楼梯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味,像腐烂的水果。周柯宇突然指向楼梯扶手,那里不知何时挂着一串请柬,红色的纸页在黑雾里飘得诡异,每张请柬上都用金色的字写着:“诚邀第X位家人,共赴归家宴——幸福里管委会”。
宋祖儿“X是……”
宋祖儿拿起最上面一张,金色的数字赫然是“7”,请柬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是陈雅的脸,眉眼被处理得和穿旗袍的兰有几分相似,手腕处留着空白,像是在等银镯补上。
陈雅的呼吸骤然停滞,她看向其他请柬,数字从“1”排到“6”,照片上正是兰、梅、竹、菊、松和一个陌生女人的脸,每个女人的手腕都戴着对应的银镯。而在“7”号请柬下面,还压着厚厚一沓空白请柬,只印着“诚邀第X位家人”,X的位置空着,像一张张等待填写的死亡通知单。
郭麒麟‘幸福计划’不是献祭,是选家人?”
郭麒麟的声音发颤,他突然想起300室镜中的旗袍,郭麒麟“那些穿旗袍的女人……是‘它’选的家人?”
江晚星不
江晚星的目光落在楼梯转角的窗户上,黑雾已经笼罩了大半扇窗,只留下一小块玻璃,能看到外面的景象——楼外的“幸福里”小区正在扭曲,楼栋像融化的蜡烛一样倾斜,绿化带里的草木疯长,根茎处缠绕着银色的链条,链条尽头没入地底,隐约能看到无数只手在泥土里挣扎。江晚星“是‘它’在筑巢,银镯是锁链,我们是建材。”
话音刚落,楼梯间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暖黄色的光变成诡异的绿色。灯光下,众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变形,影子的手腕处都多了个银色的环,像凭空戴上了银镯。
陈雅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那枚“念”字银镯的印记在影子手腕上清晰无比,甚至比现实中更亮。而在所有影子的尽头,黑雾里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轮廓,像是由无数人影堆叠而成,脖颈处缠绕着七枚银镯,编号从“1”到“7”,其中“7”号银镯的位置空着,正对着陈雅的方向。
“第七个……该戴上了……”黑雾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格外清晰,像贴着耳朵低语。陈雅手心的银镯突然自动收紧,勒得她手腕生疼,镯身光滑的表面开始浮现出花纹,不是“念”,也不是“雅”,而是和楼梯钥匙柄上一样扭曲的“家”字。
刘宇宁“不能让它成型!”
刘宇宁突然想起什么,将消防斧猛地劈向挂着请柬的扶手。斧头落下的瞬间,所有请柬突然燃烧起来,红色的纸页变成黑色的灰烬,灰烬在空中聚成一个女人的形状——是300室照片里的兰,她对着陈雅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枚银镯,正是编号“7”、刻着“雅”字的那枚,从黑雾里浮出来的银镯。
“戴上它,就能见陈念了。”兰的声音温柔得像母亲的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他在‘家’里等你,等了很久了。”
陈雅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确实想找到陈念,想知道弟弟到底是生是死。可当她看向兰的眼睛时,却看到瞳孔深处是无尽的黑暗,里面漂浮着无数张痛苦的脸,其中一张,正是张太太纸条里提到的女儿张安。
江晚星“她在骗你!”
江晚星一把按住陈雅的手江晚星“陈念早就被它同化了!镜中的婴儿、负一楼的肉瘤……都是它的一部分!”
兰的脸突然扭曲,温柔的表情变成狰狞的笑,她将银镯猛地抛向陈雅,银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像枚追踪的暗器。陈雅下意识抬手去挡,手心的“家”字银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两股银色的力量在空中碰撞,发出震耳的轰鸣。
楼梯间的门在轰鸣中突然炸开,锁芯被震得粉碎。门外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张太太,她的头发凌乱,嘴角淌着血,手里紧紧攥着半张纸条,另一只手空荡荡的,手腕上的银镯不见了。
张太太“别信它……”
张太太的声音嘶哑,她指着黑雾里的轮廓张太太“它怕……怕负一楼的铁笼……那里锁着它的心脏……”
话音未落,黑雾突然猛地收缩,像一只巨手抓住了张太太,将她拖向深处。张太太在黑雾中挣扎,最后看向陈雅,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张太太“铁笼钥匙……在婴儿襁褓的‘柚’字里!”
随着张太太的消失,黑雾里的轮廓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楼梯间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里面蠕动的肉壁,和负一楼的养料池一模一样。
江晚星“去负一楼!”
江晚星当机立断江晚星“她没骗我们,这是唯一的机会!”
众人冲出楼梯间,走廊里的住户已经彻底被黑雾吞噬,只留下一地银色的镯子,编号从“8”开始,不断往上跳动。陈雅握紧手腕上发烫的银镯,“家”字的印记越来越清晰,她知道,这场关于“家”的狩猎,终于要走到终点了。而负一楼的铁笼里,藏着的或许不是救赎,而是更恐怖的真相。